在藤床上,床头昏暗的烛光将他手中的书页照亮,他转头嘘宋延年。 “别讲话,我正看到精彩地方呢。” 才说完,他又赶紧将眼睛调回手中的书卷,看得是啧啧称奇。 “可怕,太可怕了,这老道居然是妖道!” “什么!居然还会挖心伺鬼,这心挖出来还是热乎跳动的?唔,太可怕了。” 他一边说着害怕,一边又兴致盎然的翻过一页书,提着一颗心继续往下看。 宋延年:……这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他几步走到白良宽旁边,伸手将他脑袋上的薄被摘掉。 “你看书就看书,蒙着被子干嘛,眼睛不想要了?” 他们邓训导眼神就不好使,生活中多有不便,还闹出过好几出笑话,府学里的生员多以他为戒。 白良宽悻悻:“欸,这话本写得有点可怕,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蒙上被子会感觉好一点。 宋延年:“你在看话本?坊间志怪?” “我和你说啊,你最好不要在这夜深人静时候看这种志怪话本。” 白良宽不解:“为什么?” 宋延年:“人都有好奇心,鬼也一样,它们也会好奇我们将它们编成什么样的故事。” “所以啊,你在看志怪话本时,也许就有一只或者两只鬼挤着你的脑袋,当然,可能还会更多,他们抢着和你一起看!” “要是话本子写得不得它们的心意,找不到作者,他们便会捉弄面前的你。” 白良宽:…… 他不就看了话本嘛,至于这么吓唬他嘛。 他干笑了两声,“呵呵,这世上哪里有鬼?都是吓唬人的。” 他才不相信! 话虽这么说,白良宽倒也不敢再看了了,他将书搁在床头,拿起床边的一个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说实话,他都分不清这汗水到底是闷的,还是被宋延年的话吓的。 宋延年:…… “爱信不信!” 他的视线落在白良宽搁在床头的书,伸出手将它拿了过来,随意的翻动了一番。 白良宽连忙丢了帕子,一把将书抢了过来。 他小心又爱惜的抚了抚上面并不存在的褶皱。 “你小心点,这可是我找书肆老板千求万求,才给我留的一本,你不知道多难抢,坊间都抢疯了。” 为了这,他还白给书肆老板抄了三十本的《弟子规》,直把他抄的手软。 宋延年看了封面一眼,上面印着龙飞凤舞,又带着一丝诡谲的墨字。 “《山野异闻录》?” 白良宽拍了拍书面,不无得意道,“可不就是《山野异闻录》,紫山先生最新力作!可好看了!” “你看过没?” 还不待宋延年答话,白良宽便又自说自话,“欸欸,你肯定没看过。” 这延年兄向来勤勉,又怎么会看这等杂书,是他问了傻话了。 宋延年:……不,他看过,看的还是底稿,提了几条建议,参与了校对…… 既然说起这志怪话本,白良宽一时就止不住话匣子,他将紫山先生这两年的作品一一和宋延年介绍了一遍,那神情动作,如数家珍。 “这么多篇,我还是最喜欢看艳鬼瑶娘这一篇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篇字里行间的总有点怨和惆怅,似有不平之意,明明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啊。” 宋延年:…… 现实中没有一个好的结局,总得在话本里找补找补,来个欢天喜地的大团圆,毕竟是爱过嘛! 还有,昌平兄都成先生了?美得他! 他将话本从白良宽手中拿了过来,重新放回案桌上。 “过几日便是是乡试了,这等闲书还是少看一些。” 白良宽惆怅,“我知道,只是紫山先生的话本太吸引人了,我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便入迷了。” “他的文字迤逦,遣词造句端方,特别是那些情节,看得我如临其境,情不自禁的跟着书生一起忧惧,那些诡谲荒诞的故事,真不知道紫山先生怎么想出来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