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不想上去。 但是如果他不上去的,他就没有办法跟林浩洋说话。 思来想去,他还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此时的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密布,偶有闪电在云间若隐若现,仿佛在云层建嬉戏玩闹的幼龙。 变天了,要下雨了。 林浩洋的目的地有点远,他背负双手,不疾不徐的向上走,脸上的表情严肃庄重。 这里,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了。 从前,他的身体不好,爬上来,需要半天的时间,而且需要人搀扶。 但是,他还是坚持来,每个月都来。 自从堂弟让任长情给自己看病之后,他的身体慢慢好转,不再像以前那么虚弱了。 林浩洋积极配合治疗,自己也会抽空锻炼身体,这才有了如今的样子。 当他第一次,不用任何人搀扶,走到台阶的最顶端的时候,他哭了。 外公,我终于可以一个人来跟你说说悄悄话了。 没错,他的外公,长眠于这座墓园的最顶端。 这一点,冷厉安自然也知道。 虽然一次也没有来拜祭过前岳父,但是人葬在哪里,他还是知道的。 这也是他一开始,犹豫着不想上来的原因。 虽然表面上说的多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但是内心里,他还是很惧怕见到自己的这位前岳父。 哪怕人已经不再了,他还是不敢见他。 山上枝叶繁茂,脚下青苔丛生。 或许是因为要下雨了,燕子飞的很低,时不时的从沉默的父子俩身旁略过。 这段山路不短,冷厉安爬的很是艰难。 林浩洋没有回头,但是他们之间,却一直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其实有一条路,可以从山脚直接开车到山顶的。 但是林浩洋故意没有这样做,他想一步步的走上去,也想让这个让外公恨了几十年的人,一步步的走上去。 终于,他们爬到了山顶,林锐怀的墓,就在眼前。 林浩洋走过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弯腰将墓碑旁边新长出来的杂草拔掉。 和他不同的是,冷厉安自从上来之后,就一直远远的站着,不愿靠近墓碑一步。 照片上的老人精神矍铄,剑眉星目,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这张脸,冷厉安看过无数次,也被照片里的这个人骂过无数次。 但是这样的见面,还是第一次。 “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林浩洋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吧,当着我的外公。” 冷厉安十分尴尬,用手搓了搓衣角:“你这孩子,应该早点说,我也没准备鲜花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儿子无情的打断了:“你觉得,我外公会稀罕你的那些东西?” 是了,他不稀罕,冷厉安当然知道。 这些年,每次被父亲逼着去看儿子,冷厉安都会大包小包,带上许多名贵的补品和昂贵的玩具。 但是,每次都会被照片上的老人毫不留情的丢出门外,没有一次例外。 他不稀罕自己的东西,至死也没有原谅自己。 冷厉安忽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的良知忽然抬头了。 看着照片中老人仿佛洞悉一切的双眼,他觉得自己心里那点龌龊心思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终于,他受不了了。 冷厉安跪了下来:“对不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