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孙为人臣,却反而去保护犯法的人……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 或许世事本就如此,奉公守法,未必能得万全。 法,乃人定之法,既然是人定,就会有私心,就会有不足之处。 非常之时本该行非常之事。 他不后悔。 谢钰迅速收敛心神,顿了顿,又道:“刚才的爆炸恐怕半座开封城的人都听见了,朝廷就算想瞒都瞒不住,铮铮,这是我们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马冰嗯了声,“大约会有很多人迎接吧?” 谢钰悠悠吐了口气,“是啊。” 正如他们所料,皇陵帝庙方向一出事,立刻有守陵人飞马回城传递消息。 早在马冰还没从山上下来时,皇帝和掌管宗正寺的贤亲王就都知道了。 皇帝如何反应暂且不提,贤亲王再三确认后,当场厥了过去。 要了亲命了!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去炸帝庙! 他造了什么孽,偏偏是自己掌管宗正寺期间出了这天大的事! 莫说大禄建国以来,纵观整部史书,统共也没几座帝庙被炸吧? 他怎么这么倒霉! 尚未到城门,就有亲兵来报,“世子,城门戒严了。” 谢钰微微颔首,便见城门方向奔来几骑,朗声道:“可是清武侯世子谢钰一行?” 谢钰道:“是有上了年纪的人认出那军旗,立刻惊呼出声。 人群中响起细微的议论,这声音如燎原之火,迅速蔓延。 西北风自马冰背后刮来,将那残破的军旗吹得猎猎作响,众人被她的气势所摄,眼睁睁看着她走近,竟不敢上前。 原本满腔愤怒的贤亲王,竟也不自觉退了一步。 马冰高举军旗,对着所有禁军和满城百姓声音朗声高呼,“我乃雁家军后人,本名雁铮,先父武威侯雁雄!先母马门女将马秋狄!天武年间,先帝听信佞臣之言打压忠臣良将,指使肃亲王挪用军饷大修陵墓……” 满城哗然! 贤亲王终于回过神来,老脸煞白,慌忙喊道:“拿下,快拿下,不许她再污蔑先帝圣名!” 谢钰打马上前,亲卫队紧随其后,“谁敢!” 贤亲王又羞又怒,“谢钰,你到底是谁家子孙!” 谢钰道:“我是谁家子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理昭昭,不该寒了忠臣良将的血!” 他是禁军出身,远比寻常人更明白戍边不易,打仗不易。 那么多将士一辈子浴血奋战,却落得那般结局,不行!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们早就没了回头路,要么死磕到底,要么眼睁睁看着马冰,不,是雁铮去死! 莫说他有私心,就算公事公办,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 “疯了,都疯了!”贤亲王喊道,又对着带来的人骂道,“看什么,他已经失了心智,那女贼诋毁先帝,污蔑皇家尊严,简直大逆不道,合该诛九族,还不上前把人拿下!” 皇家威严体面绝不容许有一点污损,即便家里人有什么不是,也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之前谢钰突然对肃亲王出手,贤亲王就觉得不妥,还曾特意去开封府暗示,如今亲眼看他竟又对先帝下手,顿觉忍无可忍。 这小子竟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认了吗? 让先帝身败名裂,你能有什么好处! 疯了,他疯了! “九族?”雁铮冷笑道,“好个九族,何止九族,我雁家马家十族也仅剩我一口,若还要杀,拿去杀好了!” 声音落地,数百禁军无人动。 贤亲王气得发抖,素日的和气荡然无存。 他从那一个个人脸上看过去,“既食君禄,便要为君分忧,你们要造反吗?” 可禁军中人谁人不识雁家军威名?忠良惨死在前,仅存的遗孤只想讨还公道,过分吗? 他们心中蓦然涌起难言的愤怒和悲凉,眼底似有寒风吹过,刮得那沉默已久的血性如余烬中的火星儿一般,亮了。 无人上前。 人群中突然飘出来一句明显带着怒意的话,“若非走投无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至于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法子!” “谁说的!”贤亲王猛地转过去,试图找出害群之马。 可映入眼帘的,竟都是如出一辙的愤怒。 “你们都该杀头!”他骂道。 说时迟那时快,忽听远处一声爆喝袭来,“谁敢!” 伴着闷雷般的铁蹄声,裴戎率领一彪人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