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灵州,不日便要进城。 她只当母亲和兄长思念自己,欢喜之余,想到时绮,心头不由笼罩一层阴霾。 三人见面,林氏潸然泪下,时维好不容易劝住,愁眉苦脸地对时缨说起家中情况。 “阿爹的病情还是时好时坏,五娘出阁,六娘也许了亲事,但……五娘的夫婿待她并不好,偏宠妾室,竟纵容妾室将她推入池塘,彼时她怀着身孕,经此一遭,是再也不能生育了。温姨娘伤心过度,当晚就趁人不备投了井,阿爹惊怒之下吐血晕厥,身子骨大不如前。” 时维唉声叹气:“墙倒众人推,那些个见风使舵的混账,忙不迭对安国公府避而远之,唯有太子殿下和孟家顾念旧情,未曾疏远我们。太子殿下还与我提过你,阿鸾,他一直没有忘记你。” 时缨轻声:“阿兄要我如何?” 时维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求助地望向林氏。 林氏叹息道:“阿鸾,岐王公然抗命,陛下与太子殿下怀疑他有不臣之心,意欲谋反。大梁刚经历了一场战事,实在禁不住内乱,万一北夏趁机东山再起,岂不是要陷黎民于水火。” 她恳求地望向时缨:“你是唯一能接近岐王之人,只要你抓住机会,取走他的性命,你便是社稷万民的功臣,陛下定会予以重赏,待太子殿下登基,也必将许你皇后之位。” 时缨静默片刻,摇了摇头:“阿娘,我杀不得他。以他的身手,我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而且——” 她摊开右手:“我现在连握笔都不稳,您竟认为我可以执刀杀人吗?” 林氏呆呆地望着她掌心可怖的疤,抱紧她痛哭失声:“我的女儿,我的阿鸾,那乱臣贼子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啊!” 时缨一动不动,时维在旁颓然地扶住额头。 翌日,两人返程回京,时缨昨晚在窗边站了许久,醒来时头昏脑涨,便知自己染了风寒。 她让青榆和丹桂代为送行,自己喝下汤药陷入沉睡。 傍晚时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时缨在睡梦中惊醒,披衣出门,就见一名安国公府的护卫满身鲜血闯入院子,看到她,慌忙禀报道:“三娘子,大事不好了,夫人和大少爷在城郊遭受刺杀,两位都受了伤,情况甚是不妙!” 时缨顿时一惊,顾不得身子还有些虚弱,连忙备齐车马直奔母亲与兄长下榻的驿站。 她问道:“青榆和丹桂呢。” 护卫闭口不言,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到得驿站,林氏和时维恹恹地躺在榻上,两人皆被刀剑所伤,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 时缨见识过真正的战场,潜意识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未及发问,便在看到地上白布盖着的两个人影时呆在了原地。 林氏絮絮哭诉:“我们才出城不久,就遭到了歹人伏击,青榆和丹桂那两个丫头为了保护我,惨遭杀害,你阿兄背后也中了刀,差点就救不回来了!一定是岐王要杀我们灭口!” 时缨迫使自己稳定心神,嗓音沙哑地安慰道:“阿娘,事情还没弄清楚,先不要妄下定论,您有诰命在身,阿兄是朝廷官员,您二位在岐王的地盘遇难,对他又有何好处?您和阿兄先安心养伤,待他过几日回来,女儿定会帮您彻查真相。” 林氏掩面而泣:“这时候你还为他开脱?我和你阿兄差点命丧黄泉,你就一点也不在乎吗?阿鸾,你是不是对他有了感情?所以你不忍心害他,还把我们对你说的话告诉了他,他这才对我们痛下杀手!阿鸾,我的女儿,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不知廉耻!” “阿娘!”时缨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心脏疯狂地跳动,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辩解。 她的反应像是做贼心虚,林氏的哭声愈发响亮:“你不要忘了皎皎是因何而死,还有五娘,她虽然是你庶妹,但她从小就喜爱你,每天追在你身后叫阿姐,你难道全都不记得了吗?你该有多么冷血无情,才能心安理得地委身于安国公府的仇人!” “阿娘,阿鸾,怎么回事?”时维在仆从的搀扶下走来,行至门边,便力气不支晕倒在地。 混乱中,地上的白布被掀起一角。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