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对方死心。 她收拾停当,不紧不慢地用过早膳,接到启程通知,适才悠悠闲闲地动身。 慕濯听她所言,先行离去,她生怕他按捺不住,派人将安国公夫人丢出驿站。 林氏趴在桌案上将就了一宿,浑身酸痛,发丝和衣衫凌乱,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看到时缨,她慌忙站起来,双腿一麻,险些摔倒在地。 “阿鸾。”她壮着胆子用以前的称呼,察言观色,试图从时缨的表情中捕捉到哪怕一丝动容,“你受苦了,阿娘知道你并非心甘情愿遭受岐王轻薄,也知道你对老爷和你……大郎有怨,但你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此行山高路远,你……” “安国公夫人多心了,我怎会为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为难自己?”时缨冷淡道,“我之所以选择离开长安,是因为我不想跟你们共处一城。别说宫里宫外皆有可能遇上,只要一想到会与你们呼吸同样的空气,都令人作呕。再者,贵府我高攀不起,您也不必跟我装腔作势,我知您因何而来,我方才说的‘你们’当中也包括卫王,比起贵府,他不但令人作呕,还肮脏至极。” 从始至终,她面朝门外,没有看林氏一眼,说罢,她毫不客气地携青榆和丹桂离开。 林氏被她夹枪带棒的言辞惊得哑口无言,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缨究竟在计较什么。 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向来不都是天经地义吗?时文柏要杀她,她怀恨在心还情有可原,但她对卫王的指责却荒诞不经,但凡有身份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时文柏也曾对她海誓山盟,可他飞黄腾达之后,还不是立刻马不停蹄地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娘。 她思及旧事,顿觉胸闷气短,加之昨夜没有休息好,眼前一黑,便身不由己昏厥在地。 时缨听到背后声响,没有回头,只淡声对门口的护卫道:“告诉安国公府的人,让他们来抬。” 慕濯站在马车边等候,见她迅速搞定,放心地扶她登上车。 没多久,车驾前行,大队人马继续北上。 他这才问道:“安国公夫人说了什么,她没有为难你吧?” 时缨摇头:“她只来得同情我遭受你轻薄,就听我将安国公府和卫王贬损一通,被气晕过去。” “我……轻薄你?”慕濯啼笑皆非,“她若知道是你让我留下……” “是我轻薄了殿下,”时缨飞快地打断,“我追悔莫及,今晚便请殿下与我分房睡吧。” 慕濯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轻声笑道:“那不成,这座驿站离长安不远,条件尚可,但再往北,陈设会愈发简陋,王妃娘娘当真要铺张浪费,由你我霸占两间屋子吗?” 时缨:“……” 怎么还赖上她了? “而且,”他靠近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既轻薄了我,难道不该对我负责?” 时缨:“……” 这算哪门子“轻薄”?她终于明白了何为“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但她却没有再与他争辩。 车架粼粼,踏上蜿蜒山路,满目苍翠,凉风沁人心脾,似是要将浑浊的空气驱散殆尽。 她在摇摇晃晃中觉出些许困倦,不知不觉地睡去。 慕濯见她险些一头撞到车壁,抬手一垫,顺势把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嘴角微翘,兴许在做什么好梦。 他也不觉笑了笑,为她盖好薄毯,调整姿势,尽量让她睡得舒服。 从前,他的人生中除了守边征战便是翻案复仇,如今却生出从未有过的期待。 来日方长,他头一次体会到这四个字沉甸甸的分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