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人影自树丛后闪出,宫人惊叫,险些将灯笼扔在地上。 “慌什么?”时绾皱了皱眉,定目一看,竟是那位受封昭仪的玉清公主。 近来因着北夏的事,皇帝心烦意乱,对玉清公主也冷落了许多,但她却似乎不以为意,整天像个没事人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吃喝玩乐照常不误。 双方相遇,玉清公主奇道:“这不是时良娣吗?深更半夜,你来此处做什么?” 时绾垂眸低声:“妾睡不着,想出门散散心,又怕惊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于是就……” “你倒是个体贴人的。”玉清公主笑了笑,“既然有缘,不如一起走走?” “昭仪娘娘相邀,是妾的荣幸,但……妾想自个静一静,就不打扰您了。”时绾做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切道,“不知娘娘是为何事烦忧?” “也没什么烦忧,”玉清公主一摆手,神色轻松自如,“只是未雨绸缪,觉着陛下对我们大夏日渐不满,会不会迟早有一天将我赶出宫门,我要趁着还没离开的时候把宫里好好转一遍,如此美景,以后可就看不到了。” 时绾对这个说法始料未及,不由愣了愣。 这位……还真是心大。 她忍不住问道:“大梁与贵国生隙,或许还会交战,娘娘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为何要担心?”玉清公主哂然一笑,“当初我阿爹听从国师所言,决计与贵国和亲,我那些姐妹们个个退避三舍,把我一人推出来,阿爹也劝我以大局为重,尽早上路,根本不顾我阿娘病入膏肓,我一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离开王庭当天,阿娘过世,是她的婢女追出城,把消息告知于我。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以后大夏如何都与我无关了。中原是个好地方,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将来陛下把我逐出皇宫,我便四海为家,寻访名山大川,在中原安度余生,永远不回漠北。” 说到最后,她神采飞扬,眼神里满是憧憬和期待。 时绾内心啧啧称奇,表面却是客套了几句,与她告辞。 临别前,时绾恳请道:“今夜之事,还请娘娘不要告知旁人,万一太子殿下知晓,以为妾对他和太子妃娘娘心存不满,妾在东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是自然,我可没有嚼舌根的习惯。”玉清公主爽快应下,两人分道扬镳。 脚步声渐远,时绾消失在重重树影后。 玉清公主回头看了看,神情间露出一抹玩味。 真是巧了。 刚才她看到皇帝也往那个方向去,今夜失眠散心的人怎就这么多? 她转身离去。 时良娣是个妙人,比装腔作势的妃嫔们有趣得多,难得让她萌生了结交之意。 她逃离皇宫的时候,若能拉个同伴,岂不美哉? - 那厢,太子好不容易等到太子妃睡着,蹑手蹑脚地起身,掀开被子下榻。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瞬间,一道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殿下去何处?” 太子浑身一僵,若无其事道:“孤还有些公文要处理,你睡吧,不必等孤回来。” “殿下是要去找时良娣吧?”太子妃毫不留情戳破他的谎言,眼圈蓦地红了,“因我生不出皇孙,您连在我这儿留宿都不愿了吗?” 太子顿时头大如斗,连忙安慰道:“你说什么傻话?孤是当真有事,而且奉御给你看过,不是没什么大碍吗?你可千万别急,安心调养身子就好。” 太子妃却不肯善罢甘休,她在黑暗中坐起来,泪水夺眶而出:“您以为我是瞎子,瞧不出您对时良娣的情意吗?只怕在您心里,我和王良娣加起来,都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 她待字闺中时,就已对他心生仰慕,可惜他与时缨有婚约,她不甘做妾,只能望而兴叹。 直到他和时缨的婚事告吹,皇帝有意与邢国公府结亲,祖父和父亲询问她的意愿,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答应,哪怕后来传出他私养外室的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