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搭理,别人却不干了。闹事者招呼着朋友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台上摔,“扭扭捏捏,唱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不要看这个,让他下去!” 一堆碎片在花时脚下炸开了花。 花时本来百媚千娇的神色也冷了下来,“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因为乱了心,这最后一句听来,也没有刚才的感觉了。 台下有几个跟着他一起闹的,但更多的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直到戏院老板带着伙计出来撵人。 花时就这么一直端着站在台上,站在碎片前,后来就算人都被赶走了,就算台下有人如何喝彩如何谩骂,他也没有再开过口。 画面外,有不少入戏的观众发出感慨,“人家也是有脾气的啊。” 这一幕的最后,是花时直挺挺地站着看着下面空无一人的观众席。 两头不讨好的老板擦着额头上的汗来给他道歉,他抱着拳说:“花老板,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今天这也是个例外,那群人不知道怎么了,跟疯了一样……” 花时却说:“是花某人砸了钟老板的台子,损失我待会儿会让人送来的。” “可使不得。”戏院老板拦下他,面见急色,“花老板,现在这世道有多乱我们大家都知道。您在这个当口还愿意出来唱,我感谢您;我又听说您拒了日本人的台,我敬佩您。世道不好,看戏的也不是之前那一波人了,您怨我,怨我就成,可千万别跟票友们置气。” “不必多说了。”花时摇头,末了也叹了口气。他转头,看着钟老板斯斯文地一笑,端着行了个万福礼,“这段时间,有劳钟老板照顾了。可能这辈子北京的台,我今儿个是最后一次上了,方才被人扰了雅兴,现在清净了,您可否浪费一点时间,听花某唱完?” “诶,那,那好。” 钟老板做戏院老板这么多年,已经好久没有坐在观众席上过了。 他在第一排坐下时,还有些拘束。 花时却朝他一笑,也不去管台上的瓦片碎屑,打开扇子张开嘴直接清唱。 没了丝竹伴奏,花时的戏却更加入耳。 “雨香云片,才到梦儿边, 无奈高堂,唤醒纱窗睡不便……” 很奇怪,明明是一出闺怨戏,钟老板却联想到国仇家恨,生生听哭了。 现在这世道,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见得人人能落得好结果吧。 “cut!” 这组镜头,前后时长两个小时,总共摄入有用镜头时长98分钟,前后切镜八次,共两场,动用了五十来位群演,总算完成。 李幼荣站在台上,听到楼上总导演蔡文举着喇叭喊出来的一声“过了”,也是松了口气。 程潇潇是第一个过来看他的,她刚才在外面看得急死了,“刚才朝台上砸东西,没砸到你吧?”她一边递过来插上吸管的润喉茶一边上下看他有没有受伤。 李幼荣摇头,他一口气吸了好大一口,却讲究地分好几次咽下去才道:“台子大着呢,我有注意,没事的。” 刚才演闹事群演的小伙子也在经纪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易哥。”他上前恭恭敬敬地给李幼荣递了一张名片,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刚才不好意思,我知道您很看重戏曲,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干过任何看演出时砸台子的事!刚才那个人他不是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