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极为短暂的停顿,倾露出的些许情绪皆被埃利克的牙关细细嚼碎。 是这里,一定要呼唤我回来。 这么说着。 不顾前方是湖泊,哪里有道路可言。他径直迈步。 仿佛没有困难能够阻止。 仿佛没有障碍能够抵挡。 自第一抹涟漪出现,宛如镜面的湖水表面终究破碎开来。 粼粼的水光似是倒映出了两条兀自交叉的平行线,还在当下行走的人,和属于过去时光的沉淀,都在此处前所未有地交集。 湖水没过脚踝。 湖水覆盖了双腿,柔软环绕上了腰部。 埃利克还是没有停。 他的思绪早已没入了冰冷的湖水,没入了历史汹涌狂啸的洋流,来到曾经的他所走过的 每往前一步,都有许多模糊的人影从旁边闪过,并随着流逝的时间忽隐忽现。 最终来到的这个位置,终于让他驻足。 没有记错的话。 再往前数步,正前方,是曾属于谁的王座。 第174章 很久以前,在与此处无关的另一个世界, 被丛林藤蔓幽潭阴影覆盖的某个国家曾昙花一现。 其存在的具体时间是多久, 无法估量。 除此之外, 其发展历史,覆灭原因, 留下过怎样的成就, 地位又是如何这些困惑到现在看来, 都成了无处探寻的未解之谜。 因为堪堪留下的痕迹被侵蚀得差不多,找也找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最关键的是, 所流落的异世界中,只剩下一个与这个国家有关的人。 还不能只是用有关来描述他。 这个国家就是他亲手建立的。 往前推移数千年回到当初的时光,也是他亲自将这个渺小又脆弱的国家所维持。 如此想来,世界上最了解这个国家的人, 肯定就是还能活着回到这里的他了, 不会再有之一。 可是。 大概是在某个关键的节点出了意外的岔子,勉强算是回归的那个男人并没有完整的过去的记忆。 他能够想起来一点。想起湖水还没有覆盖这里,四周高大的墙柱还没有腐朽坍塌时, 宫殿内应有的情景。 抬脚,跨过曾经是内殿入口的地方, 映入眼中的景象似是以大脑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闪烁了几瞬。 前一瞬间,看到的是模糊的从正面走来迎接他的数道人影。 下一瞬间,湖底被阳光无法穿透的昏暗所填充,腐朽的尘埃缓缓悬浮,大抵是枯叶和水藻的阴影横跨过面前的空间。 由于虚影闪烁的间隙流逝得太过匆匆, 可能身在其中的人一时也没法分清,这到底是出现在现实中的异常,还是仅仅只是跳跃的回忆。 暂时就这样搁置下去了,反正应当只是轻易就会忽略过去的细节。 湖底充斥着仿佛封闭了千年的沉寂。 少年脚踩着似是由淤泥堆砌而成的湖底,整个人的身影都受到了环境的沾染,也变得浑浊不清。 只有他双眼的瞳色是清晰的。 毕竟,这是无论何时都不会被任何事物遮蔽的颜色。 他切切实实看到了王座。那一方转为某位王准备的奢华座椅还不变地留在原处,只不过色彩尽失,渡在表面的金箔脱落,散在了不知什么地方的角落里。 总体来说,这一定是最朴素、最残破的王座了。 它千百年如一日地矗立在湖底,终年不见天日。也许直等到最后仅剩的这点石块被湖水腐蚀,漫长的等待过程才能够迎来终结。 和之前在沙漠中看到的残破石碑一样。 从注视向破损王座的那一眼中,埃利克看到了掩饰在腐败表象之下的其他东西。 王座和石碑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东西。 石碑上的文字书写出了一段历史,与这个国家曾经的主人似是无关、又似有深仇大恨的人们留下对后人的劝诫。 它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怨恨和恐惧,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此间主人死后就没有坟墓,自然也没有墓碑的那个男人的墓志铭。 而王座,或者说这块坑洼不平、只能勉强看出形状的石头,则是埃利克现在唯一能找到明确他存在的事物。 在静得毫无人气的湖底,银发少年保持了这一路上时间最长久的沉默。 虽然从他发现了石碑碎片的那一刻起,少年就比往常明显要沉默得多。但这时的情况,还是跟以前不一样。 时间要从埃利克在地底醒来时开始计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