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十余岁。 “礼不可废。” 话虽如此,庄修仪却并未推辞这逾矩的称呼。眉目柔和,打量着这位让皇上屡屡破例的宠妃,出言相邀:“妹妹可要到碧霄宫里坐坐?” “好。” 沈明娇看着庄修仪在阳光下苍白如同一层窗户纸般单薄的面皮,蓦地竟生出几分不适。靠近隐约可闻见清苦的药香味。 正三品修仪宽敞开阔的主殿里只摆着几盆苦竹,除了几个素胚净瓶,连旁的寻常摆件都不见,朴实素净如同雪洞一般。另有只一道屏风与卧房隔开,更格格不入的…是隐约可见的朱红色罗帐。 “妹妹坐吧。” 庄修仪挥手让宫女端上玉盏,放在沈明娇手边,解释道:“我脾胃不和,不敢饮茶,只能委屈妹妹将就用些白水了。” “姐姐过谦了…” 玉盏晶莹剔透,触手生温。其中的清泉入口甘洌清甜,全然不似寻常白水涩口。“话本子里的瑶池琼浆也不过如此。” “早该去永和宫瞧妹妹的,只恨我这身子不争气,又在丹柔落水那日受了凉,总不见好,怕过了病气给妹妹。” 许是她身子不好的缘故,面色总有几分怯弱不胜之感。 “秋节家宴那日,我远远看着姐姐便想上前亲近一番,只是人多,才不得机会。” 沈明娇细细打量着这位孤僻却无人敢慢怠半分的庄修仪,通身皆是寸缕寸金的洗云锦。 洗云锦,顾名思义,轻软飘逸,在阳光下一摆一动如云朵挂着金光。每年夏至,津洲府挑成色质地最佳的两匹原锦送入宫中,由手艺最出挑的绣娘将黄金捻成的软线一根一根随着布料的纹路穿入其中。这一番功夫花费两月时间,成衣刚好是秋风乍起之时。 “我素来是个孤僻性子,独来独往惯了。” 庄修仪并未接话,绵里藏针地将话打了回去。“倒是妹妹的永和宫,门庭若市,炙手可热。” “大隐隐于市,庄姐姐才是高人。” 沈明娇漫不经心看着墙上挂着的壁画,件件皆是价值连城的孤品。庄修仪的祖父,就是袁皇后与吏部尚书袁温孤的父亲,不过是榜眼出身,清流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底蕴财力? 大周开国皇帝的皇后沈氏无子,由萧妃之子过继到皇后名下为嫡子,立为太子,便是后来的太宗皇帝。太宗元后早逝,如今的太皇太后为继后入宫,生下先帝。却直到太宗当政的最后三年,瑶招山大难之后,才下旨将资质平庸的先帝立为太子。 后来,太宗皇帝做主,将新贵袁家的女儿赐给先帝为正妃。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为了防范外戚弄权,皇后皆出自家世普通的清流官家。 “妹妹?” 庄修仪见沈明娇出神,轻声唤道。 “是我的不是,看姐姐的壁画入了迷。” 沈明娇回神,羞赧一笑,回问道:“姐姐说什么?” 庄修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迟疑半刻,复又问道:“我方才问,秋节那日,妹妹与皇上出宫赏灯了?” “是。” 沈明娇直言不讳,着意添油加醋描绘一番,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和炫耀。“还与皇上放了河灯呢!当真热闹极了!” 搭眼,果真见不食人间烟火的庄修仪,无意间将帕子拧成了一团。 “那豫泰伯府的事儿?” 庄修仪试探道。 “什么事?” 沈明娇揣着明白装糊涂,突然起了玩心。这宫里,难不成真有人对尉迟暄动了真情? “听闻…那晚豫泰伯夫人暴毙了?” 庄修仪看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脸,不着痕迹沉沉压了闷气在心头。 “姐姐问我这事啊?” 沈明娇大惊小怪,坐近一些握着她的手,故弄玄虚道:“您是皇上的表姐,是自家人。我只与姐姐说...” 庄修仪挣开她的手,似乎是极其厌恶旁人触碰。撑着面上笑意不动,“妹妹说吧!” 沈明娇蹙着秀眉,再三强调道:“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