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三伏天,几乎每日洗发。 此刻,在夜风之中,男人的三千青丝随风拂起。墨发、白衣,月华如练之下,给人强烈的视觉对比。 沈卿言身为御前红臣,且还是宫中禁军统领,宫门下钥,也阻挡不了他入宫的步伐。 沈卿言一过来,便看见帝王立于一株女贞树下,负手而立,头顶一弯银月,说不出的凄美,似是画中人。 “皇上,沈大人来了。”王权上前提醒了一句,他一把年纪了,见不得皇上如此失落。 封衡侧过身,沈卿言直直盯着他的胸膛,然后就是小腹,随即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沈卿言纳闷。 他与皇上一同长大,经历也甚是相同,一路相持走来,可为何他的身段不如皇上好看? 老天还真是格外偏心眼。 封衡凤眸一眯,一手随意揽过腰带,将中衣系好。 但绸缎料子太过贴身,风一吹,身上一切轮廓还是若隐若现。 沈卿言又往下瞄了一眼,那双炯亮的眼仿佛发出了一声感叹:哇哦。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难道,这就是天子和寻常人的区别? 就连那处也是差距甚大。 封衡俊脸阴沉,不动声色在石案边落座,一手持起杯盏,“何事?” 沈卿言挠挠头走上前,咧出一嘴白牙,“皇上,臣今日特意沐浴了才入宫面圣。”似是在邀功。 封衡一记冷眼扫向他,“说。” 沈卿言张了张嘴,总觉得皇上格外冷漠,他难免失落。 皇上对他而言,可是最重要之人呐! 他忠于帝王,是帝王此生奴仆,一生为帝王效犬马之劳,此生不悔。 封衡的眼神更冷,像是从黑暗之中迸发出的目光,沈卿言立刻言归正传,“皇上,辰王府已在按部就班准备大婚,聘礼也已送去张相府。另外,太后要回宫的消息眼下是满京都皆知了,江南道的灾银今日傍晚十分暗中押运上了运河,由魏大人的同窗师弟亲自护送。” 将几桩要事禀报完,沈卿言止不住话匣子。 当初在北地,两人都还是个孩子,沈卿言惧黑,每每入夜都会缠着封衡说上好一会儿话。 彼时,封衡虽不善言辞,也不苟言笑,但耐心十足,会一直听着他絮絮叨叨个不停。 沈卿言如今也没改掉对封衡倾诉的毛病。 于是,接下来,沈卿言向封衡抱怨了楚香好一会。 “皇上有所不知,那位阿香姑娘,就是徒有其名,以臣看,她是半点不香。非但人不香,还是个爆脾气的女子,口无遮拦。以后真不知会祸害了哪位公子哥?!” 沈卿言说到这里,突然噗嗤一笑,“阿香姑娘的未来夫君,真真是可怜了。” 封衡噙了一口凉茶,剑眉微不可见的猛地一挑,未置一言。 他眼下最担心之事,莫过于江南道的灾情。 但他又无法亲自去一趟江南道。 朝中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先帝在位时,朝堂已经溃败到不堪目睹,贪赃枉法的魑魅魍魉比比皆是,又盘根错节、官官相护! 封衡一番大刀阔斧之后,朝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在处处暗藏杀机。 他没有直接拨下灾银,而是暗地里先将灾银运送过去,先解了灾民的燃眉之急再说。 否则,又不知灾银会饱了哪些人的口袋! 解决贪墨之徒不急于一时,万一耽搁了赈灾,那就是帝王之过! 封衡见过人是如何一步步被饿死的。 他心狠手辣,天生刽子手,可偏生见不得那些苦难百姓遭罪。 他是魔,也是佛。 心中揣着黎民苍生走到今日,御极帝位早已不单纯是他自己的野心了。反而成了他的宿命,他的职责。 至于先帝和大臣们所支持的辰王,封衡并不看好他。 一个好人,注定了不可能成为好帝王。 仁者不可为君。 封衡坚信,这江山唯有他才能重新匡扶起来。 可原本一门心思匡扶社稷的年轻帝王,却忍不住动了凡心。 此刻,封衡的情绪并不太好,幽眸之中隐藏淡淡忧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