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部宽敞,宁樱规规矩矩坐到李瑜对面。 稍后待马车走了好一阵儿,那厮才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近些。 宁樱依言坐到他身旁。 李瑜难得的正经起来,瞅着她看了半晌,才问:“谁教你的?” 宁樱:“???” 李瑜憋了憋,难以启齿道:“昨晚,谁教你的?” 宁樱露出奇怪的眼神看他,无比坦荡道:“自然是宫里头的嬷嬷教的。”又道,“奴婢在十岁时就被郎君买入府做通房,嬷嬷说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学的本事也只为郎君一人。” 听到这话,李瑜轻轻摩挲扇柄,表情有几分复杂。 宁樱继续说道:“奴婢在未通人事之前就应嬷嬷的要求看过春宫,学的也尽是哄主子开心的事,今日郎君问起,莫不是不喜欢?” 李瑜:“……”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樱看他的眼神坦荡得没有丝毫羞怯。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因为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就跟嫖客和妓-女似的,很是冷漠。 李瑜心里头有种奇怪的别扭,甚至有点厌烦,“你下去。” 宁樱应声是,当即叫停马车,下去了。 李瑜独自坐在车里,握着折扇,想起昨夜的种种。 那女人热情得似一团火,将他焚烧。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重欲的人,身边的婢女姿色都不错,也没起什么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宁樱一人。 但他偏偏忘了,为什么这些年只有宁樱一人能近身。 李瑜没有细想这其中的道理,只觉得身边的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捉摸不透来。 她明明视他为依靠,满心眼围着他转,仿佛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那般温顺,娇柔,费尽心思讨好他,只想在他心里头占据一席之地。 他能感受得到她的用心。 奶娘崔氏也曾说过宁樱是打心眼儿里爱慕他的,李瑜深信不疑。 但近两日他居然破天荒的吃不准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是奴仆,他握着她的卖身契,不论生死都是他李瑜的人。 想到此,李瑜不禁对自己的多疑感到好笑。 一个婢女罢了,正如她所言那样,她的存在就是讨主子欢心的,他只要受用就好,其他的何必自寻烦恼? 如此一想,李瑜倒是想通透明白了。 外头的宁樱跟着马车前行,她来京数年却很少出府,长年累月都关在西月阁那四方天地里。 像她这种通房丫鬟打理的多数都是李瑜的生活起居,一年到头都没有必要出府,平日里李瑜也极少带她出去,多数都是梁璜陪同,除非他心情好。 前阵子她曾提起过南湖别院的杏花,说剪些回去插瓶,倒是极好的,没想李瑜记下了。 南湖在永安坊,杏花开的时候京中不少人都会去观赏。 今日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袁杰约李瑜小聚。 袁杰任职御史中丞,与李瑜颇有几分交情,他嗜好收藏名家古画,前阵子淘到了一幅张道子的真迹,特地约李瑜掌眼。 以前袁杰也曾去过秦王府,宁樱见过几回。 那郎君生得俊秀,言谈举止彬彬有礼,非常谦和温雅,不似李瑜乖张。 这样的人接触起来自然是舒心的,宁樱不由得生出几分小心思。 主仆抵达南湖别院时,家奴上前接迎,说袁四郎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李瑜下马车看着由墙院里伸出来的杏花枝,花瓣洁白,花蕊泛着桃红,恣意迎春绽放,甚至连墙外都落下不少杏花雨。 老仆苗婆子笑道:“今年的杏花开得好,郎君过来赏花,正是时候。” 李瑜“嗯”了一声,却用折扇指着那红杏出墙的丫枝,道:“回头把它折了。” 苗婆子:“???” 宁樱忍不住道:“好端端的,郎君折它作甚?” 李瑜背着手进大门,丢出一句,“红杏出墙,该折。” 宁樱:“……” 南湖这边种了不少杏花,围在湖边的全是一片片杏花林,好些杏花树上了年头,开出来的颜色有红有白,层层叠叠压满枝头。 每到湖边微风渐起时,杏花雨随风飞舞,纷纷扬扬,有的落入湖面,有的落到周边绿瓦上,还有的则落入游人的怀里,浪漫到了极致。 这样的美景自然引得不少游人前来观望,湖边滋生出不少小摊贩,还有画舫生意,人来人往,不免嘈杂。 秦王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