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坐在厢房里掐捻念珠,等着自家宝贝儿子过来。 婆子打起帘子上前询问什么时候用膳,郭氏道:“二郎还未到,再等些时候。” 婆子应声是,便退下了。 过了许久,李瑜主仆才到了福寿堂。 婢女将其迎进厢房。 李瑜摘下官帽,婢女接过,他向郭氏行了一礼。 郭氏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今日上值可还顺遂?” 李瑜坐到椅子上,回道:“跟往日一样。”顿了顿,“阿娘唤我来,可是有事?” 郭氏:“是有事要同你说,你回来得这般晚,想必饿了,咱们娘俩先用饭再提。” 李瑜“唔”了一声,起身搀扶她去隔壁。 郭氏扶着他的手,边走边说:“你身边的宁樱烹茶手艺极好,明日要劳她过来伺候着,你可舍得?” 李瑜失笑,“就这?” 郭氏调侃道:“我看你平日里挺宠她的,怕你担忧她劳累着了。” 李瑜颇有几分无语,“不过是个奴婢罢了,阿娘若要差遣,尽管使唤。” 这话郭氏是满意的,“你心里头还是有数。” 李瑜点头,“有数。”顿了顿,“爹呢,没在府里?” “多半跟狐朋狗友去了,明日才回来。” 厢房里开始传膳食,二人各自就坐,仆人送来铜盆供他们净手。 一道胭脂鹅脯呈了上来,洁白的浅口瓷盘里仅仅只有十块鹅脯呈扇形摆盘,因汤汁里头添了红曲,鹅脯的色泽红浓明亮,叫人看着嘴馋。 那颜色着实抢眼,李瑜赞道:“这鹅脯好。” 郭氏也觉得摆盘好看,说道:“明日的宴席里头也有这道菜。” 婢女布上碗筷,李瑜动筷夹了一块鹅脯到郭氏碗里,说道:“阿娘尝尝看。” 郭氏却没甚胃口,“你自个儿用,我常年吃斋念佛的,对荤食没甚心思。” 李瑜一本正经道:“阿娘清减了不少,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你心里头有那份诚心,佛祖也是知道的。”又道,“你年岁大了,多少还是得用些荤食保住身子。” 郭氏没有说话。 李瑜很是孝顺,亲自动手喂她,“阿娘尝尝,哪能荤腥不沾呢,你得好吃好喝熬过咱爹,要不然府里那么多年轻的姨娘都等着捡你的便宜呢。” 听他这一说,郭氏顿时被气笑了,恨恨地咬了一口胭脂鹅脯,入口咸中带甜,一点都不肥腻。 “如何?” 郭氏细细咀嚼,鹅脯颇有几分韧劲,浅淡的蜂蜜甘香恰到好处,不至于太甜,她点头道:“极好。” 见她愿意动筷,李瑜这才笑了。 郭氏指了指他道:“我儿说得不错,我得吃好喝好,仔细保养身子,跟府里那帮妾室慢慢耗。” 李瑜:“阿娘想明白就好。” 又一道虾丸菠菜汤送了上来,虾丸洁白莹润,菠菜碧绿,汤色一清二白,很有佛家讲究的简单素雅。 接着是一份冷盘糟鸭舌。 那糟汁可是有讲究的,需提取陈年酒糟里的汁液,再熬制五香料秘制,这样糟出来的东西才风味浓郁。 郭氏道:“二郎尝尝这份糟卤,明日也会布上。” 李瑜动筷夹了一只鸭舌尝了尝,鸭舌酥松脱骨,糟汁浓郁,别有一番风味。 “适宜佐酒。” 搁下筷子,一钵芋魁烧仔鸡呈了上来。 这道菜是李瑜喜爱的。 芋魁入口绵软,子鸡嫩滑,里头添了少许茱萸,有丁点辣,最适宜下饭。 郭氏也喜欢芋魁绵软的口感,用了两颗。 胭脂鹅脯、糟鸭舌、虾丸菠菜汤、芋魁烧仔鸡和凉拌蕨苔,母子俩只用了五个菜。 郭氏从不铺张浪费,庖厨里提供的分量也不多,刚刚适宜为止。 李瑜晚上吃得少,也只用了半碗精米饭。 撤下饮食后,郭氏遣退闲杂人,这才说起了正事,道:“今儿下午你大嫂娘家那边来了一位表姑娘,听说是江州刺史家的闺女,她领来拜见过我,瞧着倒是挺水灵的。” 李瑜一下子就听出了苗头,“大嫂这是要替我说亲?” 郭氏嫌弃道:“你别没个正经。”又道,“人家大老远进京一趟也不容易,明儿你瞧见了别甩脸子,让你大嫂下不来台。” 李瑜撇嘴,戏谑道:“我看大嫂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 郭氏沉默了阵儿,“心里头清楚就好,勿要说出来。” 李瑜:“儿知道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