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唔”了一声,做了个手势。 崔氏立马下去唤宁樱。 不一会儿宁樱过来了,她特地把当初及笄时李瑜赠予的玉钗带到身上。到底主仆一场,许多事情不能做得太绝,留一条退路总不会错。 崔氏把她领进书房便关门退了出去。 宁樱跪到地上行礼,跟往常一样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郎君。 李瑜的视线从桌案转移到她的身上,宁樱低眉顺眼接受他的审视。 在还没彻底脱离秦王府之前一切皆有变数,再加上李瑜精明,性情也捉摸不定,她必须谨慎又谨慎。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瑜才开了口,语气平静,甚至冷淡,“把你送给袁杰,你可怨我?” 宁樱沉默了阵儿,才答道:“奴婢不敢生怨。” 李瑜斜睨她,目光尖锐又犀利,“是不敢怨,还是不怨?” 宁樱硬着头皮答道:“不敢。”顿了顿,“奴婢十岁入府,得郎君厚爱,方才有今日的安稳。郎君是奴婢的恩主,不论郎君有何安排,奴婢都没有一句怨言。” 李瑜看着她没有说话。 宁樱把头垂得很低,不敢跟他对视,怕露出马脚。 双方沉默了许久许久,李瑜才冷不防问:“我方才听人说你哭过?” 宁樱咬唇,故作黯然道:“还请郎君给奴婢……留几分体面。” 不知道为什么,猝不及防听到“体面”二字,李瑜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不痛快。 他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背着手居高临下俯视。 宁樱用余光瞥了一眼鹿靴,紧绷着神经,如临大敌。 李瑜垂眸打量这个柔弱无骨的女人,他是高高在上的主,而她则是卑贱如蝼蚁的仆。 这样的女婢府里多的是,他们可以随意打发,或发卖,或赠与,或杖杀,都是他们的正当权利,且受律法保护。 现在他把她打发给袁家,也是行使他的合法权利,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不爽。 她怎么不哭呢? 她怎么不当着他的面哭哭啼啼求他开恩呢? 是不敢,还是不愿? 宁樱的镇定令李瑜的心情不痛快,甚至有点微妙。 仿佛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李瑜忽然弯腰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与他对视。 头顶上落下来的目光犹如泰山压顶,令宁樱原本镇定的心绪有些紊乱,她强压下内心的翻涌,嗫嚅道:“郎君……” 李瑜的视线不紧不慢的在她脸上搜索他想要的信息。 也不知是被他的冰冷气场吓着了还是其他,宁樱硬是憋红了眼。 她心知李瑜骄傲自大爱面子,又是一个比较含蓄内敛的人,遂泫然欲泣道:“还请郎君给奴婢留几分体面。” 说罢从袖中取出玉钗,毕恭毕敬呈上。 李瑜看到那玉钗愣了愣,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宁樱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含泪的神情仿佛在控诉他的无情,“奴婢今日就要走了,这玉钗是郎君赠与,这般贵重之物奴婢不敢私带,还请郎君收回。” 那玉钗好似会灼眼,李瑜瞳孔收缩,忽然觉得心烦。 也不知是嫌弃还是厌恶,他忽地挥手将它打翻。 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