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此话一出,梦石的神情变了又变,他深深凝视这少年:“你……如何得知?” 他心中的寒意越发凛冽,本能地警惕起来。 “啊,” 折竹扯唇,漫不经心道,“你应该知道你父皇丢了个回乡养老的随侍,那人是我捉的,只是他嘴太紧,我也才知道。” 这一番话半真半假。 梦石沉默。 的确如折竹所说,他母亲柳素贤的死因并非如他父皇所说的那般简单,当年在南州缘觉观,他父皇是故意要母亲听到他与随侍的谈话。 父皇假意要拼出一条血路送身怀六甲的母亲离开,实则不过是在利用母亲对他的爱,使得母亲于半途心甘情愿地将他推下马车去,独自引开追兵。 其实若真与荣王那些手底下的人拼杀起来,他们也并非全无生机,只是父皇为保自己万全,不愿赌。 毕竟,荣王的人见了大着肚子的母亲,自然便会以为他父皇也在马车之上,谁也不会料到,他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与元妻都可以抛弃,可以利用的人。 死在缘觉观山下那片杏花林里的母亲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男人对她从头至尾,不过利用一场。 “谢舟远在西北,即便他有心,可远水又如何能救得了近火?”梦石咳嗽着,脸色越发不好。 他大抵也明白,薛浓玉要的,应是为薛家满门平反报仇。 而谢舟,则要的是他西北王族的荣耀复归。 他父皇不肯给,却又始终灭不了谢舟。 “你若有心,只管自己去找薛浓玉,”折竹将一枚竹管扔给他,“但我要警告你,我替你促成这一桩事并不容易,若你敢对薛浓玉起杀心,那可就没意思了。” 梦石心中百感交集,半晌,他开口:“折竹公子……” 停顿一下,他的嗓音又干涩许多:“多谢。” “你没好日子过,簌簌自然也没有好日子过,我们三人到底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折竹双手抱臂,神情冷静,“只是余下的事,便看你自己了。” 梦石点头,说道:“我得了消息,云川主程迟似乎也在玉京,若我能说动她,那么朝中出自云川的官员自然便会站在我这一边,我的胜算也能大一些。” 他捏着那竹管,“如今你又给我吃了一颗西北的定心丸,我总算是安定了些。” 淋漓雨声里传来一声哨响。 折竹一抬眼帘,瞥了一眼窗外湿润的雨幕:“今日凌霜总算回了星罗观,你让抟云给我行个方便。” “你此时要去杀凌霜?公子,凌霜身边能人不少。” 梦石提醒他道。 “他在禁宫里做了半月的缩头乌龟,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我如何能放过他?”折竹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梦石,你可知星罗观有座地宫,那地宫里挂着一幅画。” “什么?” 梦石一头雾水。 “什么祥瑞福延苍生,一生不能婚配,” 折竹冷笑,“不过是他为满足自己所谓长生的私欲而所说的鬼话,他原本就不打算让簌簌活过十七岁。” 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小公主能发生的意外有许多,作为她的师父,一个可以随时接近她的人,他更能让意外来得天衣无缝。 “他怎么敢?!” 梦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一下攥紧了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