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军官转身就派了两个兵,推着苏十三就走。 苏十三拼命拧过身子,脚下如同生了桩。他热切地看向青柳大郎。大少,你 他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青柳大郎,眼中有千言万语,似乎想说,你就借此机会逃了吧!不用管我。 然而青柳大郎却垂下眼皮,不肯看他。 大少!苏十三又喊了一声,然后扭头求张承安。他胳膊上的伤还没治!爷您好歹帮他寻个大夫,若是,若是 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往下掉。 哟!又不是见不着面了!哭哭啼啼做啥?还是个男人!呸! 张承安皱眉,不耐烦地打断苏十三。走走,快点把人带走! 苏十三叫人强扭住胳膊,推搡着走了。混乱中依然不时扭头回望,恨不能眼睛里长对钩子,把青柳大郎一道钩走。青柳大郎只低着头,不声不响地,像是突然间变成了一只哑巴。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白家的金条埋哪儿了?张承安怪笑了一声。 人走远了,青柳大郎反倒抬起眼,久久注视苏十三踉跄离开的背影。张爷,我把白家的家底都卖了给您,您能把十三放了吗? 拿你老子的命来换还差不多! 张承安冷笑。怎么着,我把人放在老太太那里,让他伺候老太太,你还不愿意呢? 青柳大郎抿了抿唇。如果我去军中给张爷麾下效力,张爷能不能放了十三?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就算自家亲兄弟,也犯不着你这么护着他吧?张承安歪着脑袋,笑了一声,目光阴鸷。 是我小时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恩人! 张承安阴阳怪气,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青柳大郎。你,也就比枪高一点,让你去北安军能做什么?战场上炮一轰,怕是你小子就得尿裤.裆! 院子里一片哄笑声。 青柳大郎面色不变,仍旧淡淡地道:我自小习武,在战场上总比旁人灵活些。反正张爷手下这么多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那老子也犯不着稀罕你! 青柳大郎抬眼定定地看向张承安。那要怎样,张爷才肯放过十三? 老子为什么要放!他在你手下朝不保夕,跟着老子还有口饭吃!你到底是指望他好呢,还是想他在乱世被人掳去唱戏? 青柳大郎脸色变了变,一瞬间白的血色全无。 得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张承安大手一挥,对那青年军官道:带着他去找金条!仔细些,这次可别再漏了。 是! 青柳大郎欲言又止,想了想,到底转身随那青年军官走了。胳膊上的伤口没处理,血迹洇出来,不一会儿整条袖子都湿了。 青柳大郎带着一队兵,到了锦绣街69号,挖出两箱金条。箱子打开,铺掉上面的尘土,黄澄澄的金光,亮瞎了一众人的眼。 两箱金条交给张承安的时候,张承安也惊了一下,穿着军靴的脚啪一下落在桌面上,回头冲众人笑道:瞧瞧,这也就一户乡绅人家!就这许多金子!老子要是心再硬一点 青柳大郎垂下眼皮,知道张承安一瞬间对满京城的乡绅富户都动了杀心。 此方小世界扑朔迷离,到底那个所谓气运之子着落在谁身上,越发显得难测。 张承安?显然不是。 * 那头苏十三见了张老夫人,免不得又是一番辛苦解释,说到先前男扮女装,骗了老太太,是他的不是。 苏十三跪在地上,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张老夫人起先冷笑,渐渐地眉眼松动下来。挥手叫那些大兵退出去后,老太太捻着佛珠,梳着板正的发髻,一身紫色团花袄子,坐在那里半晌不吱声。 苏十三的哭泣声,在这寂静佛堂内越发显得刺耳。 良久,张老夫人叹息一声。起来罢!乱世里,谁家孩子都不容易。只是你这学戏的说头,也是骗人的吧? 苏十三尴尬地擤了把鼻涕,用袖子遮住脸,低着头道:因为男孩子学戏总归不体面!其实是拜过师的。 哦,那你师傅是谁? 印城花老板。 花若离?张老夫人语声诧异,尾调都拐了个弯。 苏十三抬头溜了眼张老夫人。老夫人,你怎地晓得? 前两年,我过六十生辰,张老夫人慢吞吞地捻佛珠,说到这里笑了一声。下帖子请他,他倒好!不肯来。架子大的很!我怎么不记得他! 苏十三不晓得还有这段往事。默了默,想起的确听街坊们提起过,花老板原先派头极大,京城有人请过,没请动。 他眼下如何了? 师父已经不在了!叫歹人放火给烧死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