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同样是西北道上的凌河裴氏,在近百年前,家主尚公主后,便入主长安,成了李氏皇朝的新贵。后代子孙亦接连结亲于皇室,裴朝露的姑祖母便是先帝的德妃, 其父裴松亦是尚公主,她自己二嫁更皆是皇家贵胄。 现成的例子在前,这西北道上的门阀多少都有想要结亲皇室的念头。只是长安未丢之前,李氏历代天子选秀,皆是从京畿皇城择选。即便有地方送人如京,然西北道偏远,相比子女一人上京, 家族远在边塞,又觉得不划算。 是故待到今日,有如此可以从龙、举阖族入京畿的机会,各家自不会放过。尤其是皇室式微,世家背杆稍硬些,不比过往皇权集中,几乎没有他们说话的份。 故而,李禹一场结盟宴,多有示弱之态。尤其是对阴氏一族,尤为看重。 暗子曾传回过消息,当日李禹私服入敦煌,是阴萧若前往相迎,一路护来此地。进入敦煌,亦是她伴在左右,李禹对她甚是满意。 眼下阴萧若孤身前来,脱簪宽衣于门外,又蓦然提起昔日旧怨,若说不是李禹之计,便是其父阴素庭授意。 难不成是阴庄华说服了胞妹与父亲,让她此来请罪示好,如此是要弃了太子而全身心择他齐王殿下? “下午我歇着,未曾接到过阴家长女的讯息。” 彼此尚且存着年少的默契,一个眼神有几重意思,原也是一眼便能看到的头。 甚至裴朝露都没有瞒他同阴庄华有联系的事,雪鹄都是他的! 旁人都是用信鸽传信,唯他着人训练了这及稀罕的鸟雀,专门供他的暗子往来传递讯息,是故他的暗子消息要比他人灵通迅捷许多。 一个瞬间里,裴朝露想到雪鹄,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些残缺的片段。是在穆婕妤处,穆婕妤养鸽子打发时辰,里头仿若也有这么几只雪鹄。 穆婕妤与他亲如母子,有联系也是正常…… “雪鹄当比人快,既无传信,阴萧若来此当不是阴家之意。”李慕净手起身,“多半是他授意的,我去看看。” 裴朝露的思绪被他打断,便也未再多想,只点了点头,同涵儿继续用膳,不多时两人也用完了,李慕还不曾回来。 裴朝露往门边站了站,总觉心头不安。 来白马寺见他时,她同二哥一夜长谈,理智而清醒。 让李慕结亲阴庄华,占去世家联盟的半数势力,以为除掉汤思瀚之后能同李禹对抗作准备。然仅能对抗是远远不够的,要出掉他,给家族昭雪,便需要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否则两王相争,无论何人胜败,事后君主依旧式微,这天下还是乱的。 裴氏百年传承的信念,为万世开太平。 这样的昭雪,代价太大。 所以,李慕走了第一步,她还需走出第二步,让其他八地门阀不与李禹结亲。 她在苦峪城和二哥告别的时候,已经做了诀别。甚至昨晚劝服李慕之时,亦是大局为重的,告诉自己那一步非走不可。 可是,是哪一个瞬间里,动摇了她的信念! 她突然便不想再走下去。 她已经坚强得够久了,能说服他结亲,她觉的已经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她想停下来,带着涵儿,被人保护和爱惜,不再逞强。 是故,她不希望有任何事在节外生枝。 待十月初六,李慕结亲,随李禹再择何人为正妻,只要能先灭了国贼,后头事可以再慢慢谋之。 这是裴朝露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次的自私。 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到东宫。 “阿娘,我想和您在一起。”涵儿扯了扯她的衣袖,比划道。 自从前日将他接回,母子二人独处时,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