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所穿的衣服比官服还要讲究,未著之前,函箱盛之,安高净处。既著之后,坐起常须护净。暂解之时,勿与俗衣同处。与同学同契之人,亦不许交换。更不得乞借俗人非法服用,直至破敝,皆须护净焚弃。 晏璟低着头没有回答她,汴河之上微风轻拂,船随着流水缓慢向下,青瓷瓶中倒出的是粉末,也没有问身前的人是否同意让她为其拭药,你并非风尘女子,何故要为人留在那种地方? 腿上是削肉的外伤,她知道即便药再好,涂抹上去的片刻也会剧痛无比。幼时所受的伤不少,对于何种伤会有几分疼她都清楚的很,奇怪的是,拭药之人手中涂抹的动作未停,她却感受不到疼痛。 顾氏看着她替自己拭药,温柔细致,旋即转头看向窗外颤笑一声,没有为谁而留。 那你... 我从寸草不生之地几经死亡被接到了东京,看到东京城这些权贵们令人作呕的背后,顾氏剑舞再怎么惊艳,于他们眼里,不过也只是玩物,优伶与娼妓不是地位低下么,我喜欢让那些自以为高贵之人在身份低微之人跟前卑躬屈膝。 晏璟收回手,手中运起的内力也慢慢散去,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看她,妩媚的眉梢下,藏有傲骨,你顾氏这朵花,原来也是带着刺的。 顾氏回望着她不说话。 晏璟又道:柔情似水的女子凶狠起来,如狼似虎!看着她不安定的眸子,明明是极好看的花,折了岂不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武功太好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我是出家人,有几位师尊在上,歹人不敢做什么,所以刚刚我算是用了全力,还是趁你不备。 顾氏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她,好奇道:你方才用的是什么招式,手中没有剑又似有剑,亦柔亦刚? 我派弟子以剑居多,但如今天下太平,不往江湖,持剑似有不妥,拂尘虽为法器,亦也作剑。 长春观的人除了你,我都未交过手,但你师父原先是华山扶摇子的弟子,华山弟子的剑法我是见过的,与此法截然不同... 《三皇经》云:人天中有三十六洞天,兹当第七洞天。 猿公剑法!顾氏骤然一惊。 师弟南游行医,济世安民,我便去了蜀地的峨眉山一年,我的武功算不得上乘,只是于轻功上有些造诣。 真人的上乘,是指扶摇子那种近仙么! 晏璟闭目,打坐调息,缓缓道:打也打了,故事我也听了,该说了吧? 顾氏侧抬头看着这个紧咬着不松的人,转动着眸子,时隔一年,真人难道忘了去年曾在那飞阁上与我打斗,赠我信物,又替四郎把脉吗? 惊鸿一瞥,姑娘天人之姿,贫道怎敢忘。 顾氏还以为她理解了,欣喜的欲要进一步解释,那... 举手之劳绝不会让一个城府如潭深之人涉险入虎穴,朝堂的局势,丁家,沈家,曹家。晏璟从容笑道:莫要看贫道只是个出家人,便就以为真的与世隔绝不问世事了。 这话我可没有说过,长春观能立世这么久,受两朝天子看重,真人年纪轻轻就负此盛名,必然不会简单,若真人愿意,或许日后会多出一个女将军,女丞相,也说不定呢! 女丞相,女将军,不过是顾氏的调侃之言,但左右君王左右天下或许是真的。 功名利禄,就真的这么好吗? 顾氏被这话问的失了神,颤笑道:是啊,功名利禄有什么好的。 眼前人突然变得憔悴,刚刚略带轻浮的眼神也瞬间失了色泽,为之动容的人伸出手,停悬在半空时被她心中的理智制止,不到片刻又被收回,你不想说就算了,不难为你。 救,没有什么原因,不过都是一个甘愿而已! 她松了口不在追问,顾氏反倒愿意说了。 甘愿? 她甘愿,我便也甘愿! 元庆观的志冲真人,真人应该认识吧。 晏璟点头,她是我师叔的弟子,也是大宋的三公主...恍然大悟,丁绍德是为了三公主吗? 师弟与惠宁公主大婚她并不奇怪,可是没有想到丁绍德也会成为驸马,晏璟注视着顾氏的眉头紧锁,果真,她心中另有所属! 面对顾氏的不再言语,对于丁绍德,她很是明白,同时也很无奈,我该...怎么劝你呢。 他入仕成为皇婿,卷入了朝堂的纷争,这可比宅内要凶险的多,对于重情的人来说立身不易,我不担心她,反倒是你....晏璟看着顾氏,在此之前,她的视线就未离开过,希望日后,我和你不会成为敌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