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披着从南广和袖管内掏出一袭青布道袍,立在巨石阵前冷眼瞧着叶家军在那儿收拾新的营帐。国师, 某虽然从前与你没打过交道, 但是 苏文羡悄无声息瞄了南广和一眼, 顿了顿,狭长美目夹起。某掏心窝子说句话,国师你且听某一句劝。 南广和拢着袖, 安然听他说。眼风时不时不受控制地转过去, 跟着人群中不断走动的叶慕辰打转儿。那叶慕辰一身黑袍白发,身材高大挺拔, 立在众人中实在太过醒目。他瞧着甚为心悦,口中便漫然应付了一两声唔、哈、你接着说。 叶慕辰这厮历来心狠手辣, 当日里摄政的时候便能借着兵权逼宫,甚至入宫逼迫那位殿下嫁予他苏文羡却没察觉到这人心思不在此处,他难得与人亲近,自觉与这位高冷又心性有些傻的国师大人有了共同抨击对象,话语不知不觉便多了起来。 唔?嫁予叶慕辰? 甚好,只是当日里,那厮分明说的是,臣嫁你,殿下你做老爷。 南广和唇角勾起,绝色风华,却借着法术遮掩住无上荣光,不肯透露出半个字。 心里头噗啦噗啦,花朵儿次第竞相开放。 国师大人,此次吾等既然都来了,也不必惧着那头小朱雀!苏文羡说话间不知不觉转过头,仔细地凝眸注视南广和。凤凰一族,自出生起便注定该翱翔于天际。那位殿下只要一息尚存,便有吾等心甘情愿为之卖命。区区叶慕辰,不足为惧! 凤凰一族啊!可惜了的,这一族,便只有他。 历来只有他一人。 或者说,独有他一人身负神血。自遥远的西方异时空而来,降临于此方世界,暂容于三十三天,搏得一席之地,却终生都充满了浓浓的孤独感。 万古长空,独有他一人。 在朱雀降世之前,他孤独的,仿佛一个人于漫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长道上踽踽而行。大片灿烂荣华拖曳于身后。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他的孤独与苦,无人可诉。 也历来高傲地,从不开口倾诉。 南广和扬起脖子,莞尔一笑。苏侯爷,你字字句句,都是要反了这天下。你可曾想过,如今于人间而言,最大的仇敌不是那高坐于帝位上的叶家,而是视人命如草芥铺天盖地追杀那位殿下的修仙者? 他顿了一息,又带笑叹了一句。人心啊,因着种种私欲,自来只看得见自个儿眼睛里瞧到的、自认为伸手便能攀折到的东西。苏侯爷你又可曾想过,倘若此次凤玺现世,只是为了叫你们起兵反了大元,将原大隋朝诸侯兵力从叶慕辰手头分裂出去,岂不是削弱凡人力量,反倒于那仙阁有好处? 他这话,却将仙阁点了出来。话语疏离的,仿若他不是出自仙阁,也不是那位曾昭告天下诸国的仙阁行走。 苏文羡眯起狭长双眼,微微沉吟,狐疑地瞥了南广和一眼。所以国师大人以为,这次凤玺诏令,竟是假的不成? 南广和摇头。贫道不知。只是九年前三月三,殿下自刎殉国,从此后凤玺下落便无人知晓。即便苏侯爷你,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枚玺印吧? 他说着微微皱眉,想起苏文羡初上山时曾应诺将诏令交予他验明真假。他从怀中掏出那片薄薄的帛布,一尺来长,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字诸侯见吾族令,速来西京。 落款处,只有一枚凤凰玺印。 玺印盖在帛布上,色泽鲜红,规格方圆四寸许,以篆体镌刻着凤入南隋,天地同昌。 确是昔日他协助第一次转世为人胎的朱雀神君,也就是那个名叫南冥的凡人小夫郎,创立大隋朝时,所亲手铸造的传世玉玺模样没错。 便连刻在上头的字,也一模一样。 可问题就在于,他九年前匆匆赴死,并没来得及将凤玺从贴身衣物内取出。 而后真正的大隋朝最后一任国师大人崖涘便抱着他的尸身赶赴九嶷山,以元神力替他借助娑婆沙华,重生为如今模样。 那枚凤玺,因藏着他先天元气,便就此入了他的法身内,替代了那颗空落落的心脏,从此成了他的心。 是了,他原本无心。 大隋朝真正的凤玺,便成了他的心。 他总不可能,亲手掏出了自个儿的心,吧唧一声在帛布上盖个戳,发给原大隋朝三十六侯,让他们千里迢迢奔赴西京城去找他。 去找一个已经死去九年的,韶华殿下。 南广和越发怀疑这只是个局,特地诱他掉下去,连带着,将叶慕辰及他原先麾下的三十六员战将尽数汇集于西京城,好让人一网打尽。毕竟仙阁劣迹斑斑,什么样的龌龊手段都能想的出来,且随时都在突破他老人家的想象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