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看他一眼:“你呢。” “我等你这瓶水挂完了再睡。” “睡哪?” “椅子上就能睡。” “那多不舒服。”宋初轻轻皱了下眉。 季亦安轻笑一声:“我没你那样娇气。” “你可以跟我睡一张床。”宋初面不改色地提议。 季亦安面色不变,仿佛听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我怕被你传染。” 宋初咬牙,直接不想搭理他了。 *** 退烧药中有安眠成分,宋初常年吃安眠药入睡,对这类药物反应比较快,躺下不久就睡着了。 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光线细密缱绻地落下,将宋初的脸映照得轮廓分明,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弧形阴影。 季亦安坐在床边,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插兜。 他莫名有点想抽烟。 于是摸出一支,没有点燃,只放在嘴里过烟瘾。 他一直安静地坐在一边,直到宋初快要挂完水,他才出去叫来值班护士拔掉针头。 护士用额温计贴准宋初的太阳穴测了温度。 她压低声音:“37度8,还没完全退烧,明天还要继续挂针。” “嗯,好。”季亦安轻声。 他替宋初按着手背上的针孔,也因此凑近她。 宋初的手背皮肤非常细腻,凉津津的触觉,只有指腹位置可以摸到一点细微粗糙的伤痕。 季亦安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食指,仔细看着上面的细小刀疤。 手指上的皮肤是极少会留伤痕的地方,但宋初却有好几道,虽然现在已经几乎不明显了,但也不难想象这双手曾经是鲜血淋漓过的。 季亦安收回视线,几乎不受控地抬手抚上宋初的脸。 他触及她身上那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面上尤甚,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口一点点蔓延。 宋初这样乖顺又安静地躺在床上的模样,给他一种或许他真能拥有她的错觉,心脏在鼓噪中回归了原位。 可他潜意识里又知道,错觉只是错觉。 他知道,他终将死在宋初手上。 *** 宋初在梦境中浮沉,发烧让她思绪混乱,始终睡得不够安稳,好几次在梦境中意识苏醒,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过往的种种都在夜晚化作恶魔潜入她的梦境 “琛琛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和那个老师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姐姐,我好难受,让我吸一点吧。” “你这种杀人犯快给我滚远点!” …… 各种声音交叠,她甚至都分不清哪些是梦境中臆造的声音,哪些是真实听到过的。 我是谁? 宋初在浮沉中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个问题。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小姑娘,10岁左右的年纪,指尖灵活地反转刀片,快得只能捕捉到片刻冰凉的刀光。 突然,她似乎是尾指收得慢了半秒,锋利的刀面直接掐着一片软肉势如破竹地割开来,血珠跳跃着冒上来。 *** 她骤然苏醒,整根脊柱都是僵硬的,手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她抽手动作太大,把季亦安也吵醒。 外面的天还阴沉着,没有一丝亮光。 季亦安迎着那么一点夜灯微弱的光,看到宋初面上血色尽褪,连唇色也淡得近乎透明,额角出了层细汗。 像是被噩梦惊醒却又不像。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如果没察觉到她在轻微发抖,几乎以为她只是在发呆。 “我在。” 季亦安在一片寂静中开口。 他声线偏低,平常的散漫都收了进去,在尾调里透着点很难发觉的哄人的意味。 宋初的意识因为这句话一点点回归。 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季亦安一直就趴在她床侧,熟睡中还捏着她手背的纱布胶带,她那一抽手便挣开了他原本握着的手。 她一点点睁开了眼,而后轻轻地呼了口气。 宋初轻声说:“做了个噩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