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谢长明解开结界,将一煎真人的尸体连带着破碎的神魂,全都投了进去。 血祭池冒了一会儿浓稠的泡沫,很快就将这位大乘期修士吞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几近于完全沸腾了。 那些似魔气又非魔气的东西涌入血祭池,在阵法的作用下化成血水,血祭池的水位又缓慢上涨。 这东西应当就是引发小长明鸟剧痛的原因。 他对着那玩意研究了许久,很有兴致,看起来像是也想要灭世了。 李芜在旁边看着,问道:“重新转换过后的阵法能够容纳的怨气,是以现在血祭池的沸腾程度算的吗?” 但凡是修仙的,阵法、符箓、丹药之说大多都懂一些。李芜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是因为游荡太久,丢了一部分的神魂,这些倒是记得清楚。 谢长明还在思忖如何改回阵法,闻言不过点了下头。 不难,却颇有些费力。 李芜还是不走,他看了很久,忽然道:“你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又问:“却为什么要做?” 对于谢长明而言,这毋庸置疑是个奇怪的问题。 如李芜这般的人,即使失去记忆,也不忘维护着世间正道和大多数人的性命安危。 他必然从小就被人很好地教导,知道为人为仙的道理。 可谢长明不是。 他是十岁就被丢掉的谢六,没有被人世间保护照顾过,也不会产生要保护这人世间的念头。 这世间芸芸众生,他不过是身处其中的一个,还是天道眼中最恶的那个。 所以李芜会问他。 谢长明盯着血水,似乎是想要伸手去碰,又停下来:“我有要护着的人。比起人世纷乱,怨鬼四散,还是盛世好些。” 李芜闻言怔住,叹道:“原来如此。难怪说人生在世,都有各自的道,各自的修行。” 如谢长明这样无牵无挂,无心无情的人,也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流连这世间。 似乎一切都可以放心。 于是,李芜轻声道:“我打算也投身于此。” 神魂用的是他本来的面貌,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清俊高挑,修为又高,是个少年英才。 这样的人,死得早也就罢了,连魂灵都要永远死在这儿,实在很不值得。 谢长明看了他一眼,难得劝人,不过说出来却很不好听:“这阵法转换回去,不缺你一个人的神魂。” 李芜道:“我做了错事,本该弥补,这是我应得的。若不这么做,我于心不安,对不起在我眼前死去的那些人。” 又强硬道:“我对你说,是想托付你一件事。” 可谢长明不是很好说服的对象。 他轻松地笑道:“你在我身上种了恶蝇,才能这么顺利找到血祭池,不该给我点报酬吗?” 谢长明不受威胁,却还是道:“你说。” 李芜飘到了一棵巨树下,挖出半枚玉牌,名字的部分恰好破损,所以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说道:“我虽然死了,可不知道世上是否还有父母师长在找我,耽误了他们的清修。这是我身上唯一留下的东西,你带给他们,也好叫他们能安心。” 谢长明一怔,拿出自己的玉牌,递给李芜。 李芜“呀”了一声,笑着道:“那我们也算是师出同门了。这一下,你只用回去,不必再多费功夫。如此甚好。” 然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身体一倒,投入血祭池中。 谢长明看着他,没有阻止。 谢长明重新将血祭池改完,天又黑了一次。 已是新一轮的天亮了。 谢长明走到来时的地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不动木,朝外面走了出去。 他认出了血祭池里究竟是什么。 确实不是魔气,否则上一次盛流玉也不能在差点被魔族抓走时还能用翠沉山。 是深渊里的恶气。 小长明鸟的伤病,与深渊有关。 他回去找盛流玉的时候,小长明鸟还没有醒,周围也很平静,没有其他人在。 但是大约是不痛了,他的睡容是眉目舒展,很可爱的模样。 谢长明笑了笑,将盛流玉抱起来,离开怨鬼林。 回去再经过乌头镇,整个镇子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也没有了。 至于到了盛流玉醒来的时候,谢长明已经将怨鬼林的事整理了一番,剔除掉那些不便明言的,传信给许先生了。 盛流玉缩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手,细白的手指抓着枕头,迷迷糊糊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谢长明拿着灵石,凑到他耳边道:“你是鸟吗?还是小猪?睡了三天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