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的瓷坛上,缓缓闭上眼眸,泪水顺着鼻梁落在上面,指腹也反复摩挲着。 柳儿、烨儿,不要怕,我会永远守着你们的... 在灵堂待了许久,天色渐暮,老夫人亲自送了饭食过来,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只靠着棺椁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死寂。 老夫人眼眶骤红:“行云,你再怎么伤心,饭总要吃一口吧?” 他依旧木然的没有一丝反应。 无法,老夫人只好坐在旁边陪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拄着拐杖蹒跚而去。 漆黑的夜将宅邸笼住,只有屋里的烛火随风摇曳,天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分外凄清。 此时已是深秋,寒风过去,格外寒凉。书庭让人端了两盆火,又拿了绒毯和斗篷过来,却被陆行云打掉了。 默然一叹,书庭只好到远处守着。 暗淡的烛光下,青石板上雨滴飞渐,像极了姜知柳在青州滑胎那日。那时,有姜知柳给他送伞,今日却只有这两只骨灰坛了。 陆行云胸口一酸,泪水如雨打湿了脸庞。 终究,他还是负了她。 起身将坛子放在棺椁里,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天井中,冰凉的雨丝浇在他身上,刺得他脸上、手上的伤火辣辣地疼。 双手攥成拳头,他仰起头,闭上眼眸,任雨将他湿透。 似是听到响动,书庭霍然睁开眼眸,见他孤零零地站在雨里,连忙冲到跟前。 “世子,你身上有伤,不能淋雨啊!” 陆行云睁眸,含着泪凄凉一笑:“比起他们受得,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 书庭蹙眉,看了他片刻,忽然朝翰海苑跑去,回来时抱了把伞。 他打开伞,举到陆行云头顶。 陆行云抬眸,模糊的视线里是一把碧青色竹骨伞,是姜知柳给他的拿把。 眸中一热,他颤着手接过,拂着伞柄,心口似有数根绵针插入,此起彼伏的痛意将他的心揪成团。 滚烫的泪从脸上滑落,他将伞合拢,紧紧搂在怀里,眉梢眼角满是留恋,仿佛他拥着的不是伞,而是人。 书庭眼眶一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只好抹了抹泪,回檐下站着。 他抬头,幽幽地望着无边的黑夜,眼前浮现出一张娇俏的脸庞。 绿枝,你到底在哪... 自大火之后,她就凭空消失了,有下人说她也被火烧成了灰,也有人说她太过伤心,不辞而别了。 可他宁愿相信绿枝只是走了... . 翌日清晨,雨终于停了。 陆行云站了整夜,全身僵硬麻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艰难地迈出一步,就晕倒了。 书庭大惊,赶紧背着他回了书房。 得到消息,老侯爷两人立即赶过去,望着他枯槁的面容,又泣涕涟涟。 稍顷,下人领着大夫过来了,诊过脉后,大夫言他心有郁结,又淋了雨,所以染了风寒,需得好好修养。 送走大夫,老夫人擦擦眼泪,吩咐下人把药熬了,她和老侯爷则在书房里守着。 这一待就是大半日,不料他服了药不但没好转,反而发起高热。 二人担忧不已,赶紧请了御医过来。 御医查看之后,脸色大变,说他胸口和胳膊上起了红疹,也是时疫。 想起之前烨儿的症状,二人吓得脸色煞白,老夫人更跪下来,哭着哀求:“李太医,求你一定要救救行云啊,我家大郎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出事了,我们老两口可怎么活啊!” 第25章 万念俱灰 李太医赶紧扶住她:“老夫人快请起, 陆大人为民请命,是难得的清官,我就是豁出命不要也会救他。只疫病凶险万分,成与不成, 都要看他的造化。” “多谢太医, 多谢!” 说罢,李太医立即给陆行云医治, 整个书房手忙脚乱。 只消片刻, 陆行云患时疫的消息就传到二房、三房耳中, 他们一合计, 纷纷跑到书房外,恳求老侯爷他们赶紧出来,并把陆行云安顿到紫竹园里去。 听到这话,老侯爷气的脸色涨红,怒气冲冲走出来,指着他们骂道:“你们这群白眼狼, 若非行云苦苦支撑侯府,你们能今天的好日子?我已经折了一个重孙, 你们还想把他也折进去吗?” 陆二爷忙道:“父亲息怒, 儿子们哪里是这个意思,这也是为了你和娘的身子着想啊?”说着朝三房看了眼。 陆三爷附和道:“二哥说的对,更何况陆府这么多人, 若是传开了, 那陆家不是就一锅端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