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将湿衣服搭在臂弯里,看样子是要朝院门走去,兰因忽然在他背后出声:“你要回去?” 乔昼看看天色,再看看他,一脸明知故问的神态。 万家起火是半夜的事,他们站在外头看了好久,又回来歇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大亮,算是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他又不是无业游民,还要回诊所坐诊呢。 兰因朝他笑:“外面不知道在闹什么,吵得不得了,你别回去了,今晚睡在这儿吧?” 乔昼眉梢轻微一抖。 吵得不得了? 怪物们开始狩猎外来者了? 那兰因……为什么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呢?兰因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已经发现他不是原住民了。 总不能说是因为什么可笑的一见钟情,这话别说兰因,就是乔昼听了都要笑出来。 别的且不论,非人的怪物……真的能懂什么是人类的情感吗? 这算种族隔离了吧? 乔昼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了片刻,面上八风不动,还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在沉思,兰因耐心地等着他斟酌,就见年轻医生摇摇头,彬彬有礼地颔首拒绝了他:“不用了,诊所里还有病人在等我回去给他换药,明天见吧,兰。” 兰因见他拒绝,没有再劝说,仍旧站在原地,单手扶着门框,微微笑着看他,轻声道:“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回来,我会给你留灯。” 乔昼与他对视了半晌,忽然笑起来:“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推开院门走出去,反手合上门扉,彻底隔绝了兰因的视线。 兰因没有骗他,整个魔都都已经疯狂了起来,如一锅煮沸了的汤冒着数不清的泡泡,无数的怪物像潮水般涌出房屋,卷发纤腰的美人脸上裂开横贯两耳的巨大缝隙,壁虎似的舌头弹出,嗅闻着空中气味,西装革履的男性四肢着地,浑身骨头碎裂了一样顺着墙壁游上屋顶,挖地三尺地搜寻着没有藏好的外来者。 乔昼站在高高的钟楼上,手杖戳住了一只顺着钟楼墙壁游上来试图偷袭他的长衫怪物,长着人类身躯面庞却已经开始异化的怪物口中嘶嘶咆哮着,视穿透自己胸口的手杖如无物,疯狂摆动着四肢试图挣脱,爬行类动物特有的黄色竖瞳死死盯着乔昼的脸,满脸都是想要咬一口的渴望。 木偶坐在乔昼肩上,兰因的衣服都做工精致,胸口到肩头绣满枝叶繁茂的枝叶暗纹,它正好能抓住枝叶边角的凸起,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 “又来了两个。”木偶把自己的脑袋掰了一百八十度,转过去看着乔昼背后,提醒道。 乔昼抽出穿透长衫怪物胸口的手杖,一抖上面粘稠的绿色液体,不等这玩意扑上来咬他,身形就在原地消失,旋即出现在新爬上来的那两只东西面前,一脚一个将它们踹下了钟楼。 钟楼本来就不是让人站立观景的,边角狭窄得很,胸口被手杖捅了个洞的怪物嘶叫着扑上来,脚下一滑就仰面朝天要往下摔去,乔昼眼神一动,反手掷出手杖,顺着原来的口子将这个倒霉东西再次戳进了钟楼表盘,像风干腊肉似的双脚悬空无力踢蹬着。 “哇,你这是在大发善心救人吗?那刚才这两个为什么不救?”木偶把头从后面再次转过来,好奇地问。 乔昼轻轻咋舌:“我没有要救他。” 他脚尖点地轻盈如一只白鸟,踩着钟楼不足巴掌宽的装饰性浮雕往前走了两步,视线紧紧盯着下方街道。 木偶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下面正在进行一场惊险刺激的神庙逃亡,一个布衣短打的青年在前面狂奔,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怪物大部队,在这样惊险的环境下,青年辗转腾挪灵活如狐,时不时借助地形搞些小花招,把身后那些紧追不舍的怪物遛得团团转,明明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竟然硬生生给自己绕出了一条活路,没被任何怪物抓到。 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