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情报,但大家彼此看来看去,都是一问三不知的懵然情状,几个心里有鬼的则开始绞尽脑汁回想那些被他们欺压的倒霉蛋有没有这个能力爬到凤凰台来敲登闻鼓,想来想去都一无所获。 “哪家要遭殃了?” “必定是下头的人没看好,叫贱民跑出来,要闹个鱼死网破了。” 传承了千百年的门阀世家里,哪户没有几个糟心子弟、为非作歹扯虎皮做大旗的亲戚?少不得总要动用权力做点儿不仁不义的事情,门外登闻鼓一响,所有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唯恐自家就是那个中了头奖的“幸运儿”。 殿外戍卫的声音模糊传来,木棍击打在人体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谢首辅的面皮抽动了一下,双手笼在袖子中,一张脸几乎凝固成了石雕,与他并列站在另一侧的王瑗之皱着眉,越想越不对,心口惶恐的心跳几乎要砸穿胸膛,跪坐案后的朝鸣令神色不定地坐了一会儿,骤然起身,就要退到后面去,上首泥塑木雕似的皇帝霍然抬起眼皮:“卿何处去?” 王瑗之缓慢地回身,神色毫无异常:“回陛下,阶下吵闹,扰动殿上秩序,臣这便去让下面安静些。” 皇帝看了他半晌,似笑非笑地拉起嘴角:“区区小事,何劳朕的凤皇子出马,让大侍去就好,卿——且坐下稍待。” 皇帝身边的大侍无声地后退出殿,两名殿中卫则不动声色地站到了王瑗之的去路上,魁伟的身躯像两座山一样拦在王瑗之面前,显而易见是绝不可能让王瑗之出去了。 皇帝这样的反应让王瑗之的心顿时向下沉去,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猜测……恐怕成真了。 庶人击登闻鼓,需受杖五十,而后仅着足衣过铜烹道,这铜烹道就是一条内里中空的方铜管,长一丈,宽二尺,高一尺余,勉强可供一个人在上面小心翼翼地行走,中空的管上留有数个可供开启的活口。 谢琢被从刑凳上拉起来,戍卫大声问他:“能站起来不?还有铜烹道!站不起来就只能把你拖过去了!” 谢琢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声音低微至无:“……可以。” 戍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升起了点钦佩,对下属将下巴一扬,铜管被扛起拉到了谢琢脚下,几名侍人匆匆奔来,手里提着巨大的铜壶,开启铜管上的活口,将滚烫的热水灌入其中。 冒着滚热烟气的水注入铜管中后,又有人拖来柴火架在两旁,迅速点火,一时间,火焰和热水的温度催动着铜管哔啵烧起。 戍卫一手扶着谢琢,快速提点了一句:“赶紧上去,一会儿会越来越烫,非得烫坏一双脚不可。” 谢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费力地从戍卫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摸索着触碰到滚烫的铜管一角,几乎是立刻,指尖就泛起了微红。 他在原地停了片刻,在戍卫感同身受地焦灼起来时,他终于抬脚,踩上了这条摧折肌骨的道路。 第156章 为君丹青台上死(二十一) 人类大概是唯一一种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折磨同胞的人, 且还能花样翻新地为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取上闲情雅致的名字,不切实地看一眼,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风花雪月富贵万千的名字后头到底有多少血泪。 铜烹道这东西刚造出来的时候,其色泽灿烂宛若黄金, 当时还不是用热水灌入管道, 而是采取更野蛮的方式,直接在管内堆积柴火灼烧, 人行走其上, 热烫难当, 足下焦烂,鲜血甫一流出,便蒸发得只剩下块块暗红图纹,犹如红花绽放, 又因犯人疼痛难忍,跳跃踩踏之姿宛若狂舞,这刑罚还有“步步生花”“踏金舞”的别名,实在是风雅到了极致。 前朝末帝残暴, 好观刑为乐,还特地选取了身姿窈窕的妙龄舞女,令她们在铜烹道上起舞, 做飞天之姿,足下步步生莲实在美妙,未免舞女们嘶声惨叫败坏兴致,每个被驱赶上铜烹道的舞女都被灌药毒哑了嗓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