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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降维 第129节


收纳了数万件珍稀艺术品的博物馆一起吞没了,光是这一点,这个黑洞的评级就直线窜到了s级,直接造成了世上所有艺术家的跳脚,他们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原地起跳,跨越种族和国家的隔阂,联名发文给联合国,请求各国放下成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巴黎事件,拯救无辜的艺术品们。

    这封联名信获得了无数人的呼应,末尾的签名数量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上升,几乎每分每秒都有上千人追加署名,也许它很快就能获得一个“签名数量最多的联名信”之类的吉尼斯纪录,如果有这种记录的话。

    至于本应该头一个为此事奔走的高卢政府……

    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想法。

    首先是因为他们已经跟着自己的政府机构一块儿到黑洞里头去了,其次是因为……的确真的没有人在乎他们的想法。

    第161章 番外·丹青令

    谢琢出生的那年, 恰逢京师大雪,城外的茅舍草棚塌了一片又一片,冻饿而死的贫民在大雪里蜷缩成干瘪佝偻的圆, 等着收尸人将他们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清溪里的高门贵胄却依旧过着对他们而言平淡到有些无味的生活, 不仅如此,这场大雪一下,城中的赏花会和文会还多开了好几场, 钟家养出来的重瓣绿萼成了这年花会的魁首,在诗文里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

    谢家大娘子在一个落雪的夜晚生下了谢家的三郎君, 谢大郎披着雪花去向父亲报喜,当时还不是首辅的谢尚书听见这个消息,在燃烧着馨香木材的暖阁里踱步良久, 视线落在窗台上那株钟家送来的盆梅上,又远远地飞到簌簌落雪的窗外。

    天地间一片空茫的寂静, 天也雪白地也雪白, 山峦蜿蜒庭院深深, 仆妇家甲都躲在避风处,于是往日里显得热闹的谢宅骤然陷入了长久的宁静。

    “罢看庭前一阶雪, 琢成玉树留凤来。就叫谢琢吧。”谢尚书提起笔, 蘸饱了浓墨,在纸上铁画银钩写下一个“琢”字,将纸叠好递给儿子, “也带去给你媳妇看看。”

    谢大郎欢欢喜喜地拿着父亲给儿子取的名字走了,谢尚书在书桌后坐了一会儿, 叫来自己的老仆:“在城外再多搭几个棚子, 粥水要插筷不倒, 柴火昼夜不熄, 就说家中有小儿降生,凡是过来说吉祥话的,都给两个馒头。”

    老仆躬身应诺,低头走进了茫茫风雪里。

    从这一日起,一直到开春冻土化开,“谢小郎君事事顺心”“谢小郎君平安万福”的声音就没有断绝过,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贫民们端着滚烫的粥碗,虔诚地祝福这个赐予了他们一线生机的婴儿能平安长大,和他们一样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

    第二年秋末,谢琢即将满一岁,突发恶疾,高烧不退,疾医来来去去,都说这是小儿恶症,谢小郎君约莫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个年代幼儿成活率低,便是高门世家再精心养着,也常有小儿夭折,在谢琢之上,便已经有一兄一姐夭亡,因为是未婚年幼夭折,所以他们连族谱都没上。

    谢琢连一岁都不到,平日里都是仆妇乳母照看,便是此刻离世,顶多让大娘子伤心一段时间。

    稚龄的小儿尚且还在牙牙学语,他天生聪慧,隐约有些明白自己像是要不大好了,艰难地喘着气,凝视着床边来来去去的人,谢尚书去看他时,昏昏沉沉的小孩被拢在厚实的棉被里,做着不知年月的梦。

    这样走也不算坏,谢尚书俯视着小小的孩子,心中不见悲喜,总好过在知晓了何为生死苦痛后满心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走在奈何桥上,也充满怨愤。

    他膝下儿孙不多却也不少,谢琢年幼,并未与他相处过几次,感情也不大深厚,在这些来来去去探望谢琢的人中,从头到尾就只有大郎夫妇和照顾了谢琢一年的乳母在真切哀恸地悲伤着。

    “郎主,外头下雪了,暖阁的地龙正在打火,今晚还是得用炭盆将就一下。”老仆与谢尚书一同长大,言谈间少了几分拘谨,谢尚书闻言怔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窗户。

    窗户被封得很严实,看不清外头的景色,屋内温暖如春,烘得人身上发热,完全想不出此刻已经是可以落雪的季节了。

    谢尚书双手笼在袖子里,出神地看着床上艰难喘息的孩子,忽然说:“我仿佛记得……去年三郎生下来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大雪天。”

    老仆摸不清他的意思,就顺着话头道:“正是,郎主好记性,去年的雪下得可大,外头冻死了不少人,为着三郎君出生,府里还多搭了好几个棚子施粥。”

    “哦……我记起来了,是有这回事。”谢尚书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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