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一个至亲至近的知心人,成年人甚至会丧失大哭着求安慰的能力。 粉饰太平,佯装坚强,假装自己过的很好很幸福——这才是日常。 她独自在新天地的干杯烤肉吃厚切牛眼肉,饮一杯黑啤。 差5分钟20点,烤肉店店面经理拿起话筒,音乐声暂停,她热情传达只要在准点与人在店里亲吻,就能让桌上每个人都获赠一大杯正喝着的啤酒。 朋友也好,情侣也好,只要亲吻。 陶筝托腮独自饮酒,准点钟响,在各种起哄声中,好几桌的客人都借着酒意快乐亲吻。 服务员拍下照片,鼓掌炒热气氛。 几分钟后离店结账时,陶筝一边等待出单,一边打量柜台边的墙壁,上面全是客人们的接吻照片。 张张照片都散发着热情和快乐。 真让人羡慕。 而她只有一肚肠的仇恨和怨愤。 …… 拐出新天地,她好像不得不回家了。 陶筝是从公司步行来新天地的,不想回去取车,干脆也步行回家,反正不远。 上海的深秋很美,有优雅着冷清下来的和煦气质。 走进小区,陶筝努力让自己去欣赏庭院和绿树,捕捉小区里一些爱心人士喂养的肥圆野猫。 可在绕了好几圈,她还是没能消化掉情绪,也一直没拐进自家门洞。 站在楼栋口透气的单元管家无数次试图跟她打招呼,都被她转开视线躲避了。 快晚9点时,她拐出小区北门,开始绕大圈在小区外一圈一圈的绕。 在上海最好的朋友有家有孩子,这个时间一定在忙着同丈夫照顾刚出生半年的宝宝。 前司的同事朋友,自从她离职后联系就少了,虽然还会偶尔聚在一块儿喝酒吃饭,但共同话题变少,心自然而然也远了。 父母都在西安,更何况就算在家,她也不会打电话给他们,平白让他们担心。 陶筝手里攥着手机,掌心的潮意打湿屏幕,拇指把机侧摩热了,也想不出这时候能打电话给谁。 路上行人渐少,几分钟无人擦肩后,眼泪忽然就开始泛滥。 她不怕遭遇挫折困难,哪怕被资本家欺负,被人按在地上锤,她也能如野草般使劲儿往上爬。 这些年她在上海就是这样辛苦打拼过来的。 脑海里忽然涌出在上海这些年受过的所有委屈—— 来念书的第一年,老师偶尔讲上海话,她听不懂也不敢问,又怕被上海本地同学和老师排挤,压着自卑和敏感,努力让自己开朗起来,去融入环境和人群; 第一份工作是网站编辑,那时是男性作品的天下,她做为女编辑只被当成编辑组秘书一样看待。无论如何出业绩,哪怕抽出所有业余时间来写出了一本好成绩的男性作品,升职时仍不被看好。后来,她得知这批女编辑被招入,更大的目的是给编辑部里的单身汉们一个机会; 离职跳槽到出版社,终于得到重视,她跟同事和上司都处的很好,也得到了好几次升职加薪的机会。在那段时间,她自己创作的小说甚至改编成影视,也有了当影视编剧的机会,赚了些积蓄,还有机会跳到影视行业……可那段美好的记忆,如今被一纸仲裁庭传唤单砸的粉碎; 如今在派盛她还远没有站稳脚跟,忽然面临着可能要被迫离职的窘境; 原本该在后半生每一件大小事中陪伴她的那个人,心里只有他自己的事。他也许很优秀,却冷漠的给不出一丁点情感价值…… 该是她坚实后盾的婚姻,击碎了她对温暖的最后一丝期待,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她变成深夜独自游荡在大上海街头,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可怜虫。 那一张仲裁庭传唤单,好像击碎了她生活中的所有粉饰太平。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努力,吃过的苦,付出过的所有,以及现在拥有的一切。 “……”脚步沉重。 再随便开个房间独自去睡觉吗? 今夜她承受不住这份凄凉。 过去,她努力做一个坚强的人。 用点到为止的分寸,代替放肆哭泣。 不!今晚她不要这样! 她要放纵。 她需要酒精,大量的酒精。 突然转身,大跨步顶风直奔新天地。 那里有很多很多酒。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