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盈被她说得干咳好几声,都不敢回嘴,心里嘀咕着,这不是看到点好东西就想多送点,罢了罢了,十来只烧鸡都留着自己吃! 她鼓起嘴巴,熟门熟路地到灶台后坐下,拿起发烛就生火,裙摆垂到地上,染上一片的灰尘,她也全然不在意。 年前腌制好的腊肉挂在房梁上,要祝陈愿踮起脚才能拿下来。 腌好的腊肉光是瞧着并不算好看,红黑相交,还有附在腊肉上的尘烟。祝陈愿切下一截,够他们今日午食吃的。 冷水下锅先放到锅中煮,煮腊肉得先在沸水中煮一会儿,去除腊肉汤汁里的肥油。 盖上锅盖,祝陈愿得去取出之前藏在家中储物柜里的干瑶柱和玉兰片,厨房后头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的都是一些珍藏的食材。 “这是干瑶柱吧?” 宋嘉盈凑到案桌上,看祝陈愿放置在碗中的干瑶柱,不可思议地问道。 干瑶柱是江瑶晒干制成的产物,新鲜的江瑶在海物中最为珍稀,便是在宫廷馔品也不落下成,也无外乎宋嘉盈会如此失态。 “你别是忘了我外祖父是干什么的吧。” 祝陈愿的外祖父是明州海商,一代代传承下来,到了他这一代,海商陈家已经在明州站稳了脚跟,还牵头成立了海商商会。 海商虽是出海靠天象,很容易会遭到海难,但也赚的是盆满钵满,攒下来何止万贯家财,便是陈欢的妆奁产就有十万贯,还不包括其他的。 江瑶等明州盛产的海货,她外祖父恨不得都给她打包带回去,每次的说辞都是,多吃点好的补身子。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干瑶柱也别给我,我带回去也只是糟蹋好东西。” 宋嘉盈想起自家娘亲时好时坏的手艺,再馋都只能放弃这样的好物。 “那你午食多吃点。” 祝陈愿低头说道,将干瑶柱倒在盆中,注入没过盆中的清水,泡发一炷香的时间。 明州出产的江瑶,其实是因为个头大才有其名,小的叫沙瑶。江瑶的贝肉老而柴,腥气味也重,世人奉若珍宝的是里面的肉牙,味道真真是上乘。 配菜玉兰片也放在清水里泡开,玉兰片名字很雅,但却不是玉兰花制成的干片,是用冬笋切片烘干制成,因外形极似玉兰花而得以命名。 最重要的菜品处理完,旁的鱼和豆腐祝陈愿那是信手拈来。 赤梢鲤是河鱼,不能用沸水去烫,得直接浸入锅中冷水煮透,里面的鱼骨头才会变得酥软,即使吃到了也不会扎在喉咙里。 处理豆腐的时候,祝陈愿颇为可惜地说,“要是你昨儿个就跟我说你今日要来,我必定得去买只还没长成的小鸡来,用鸡汁来煨煮干瑶柱,吸满了汤汁的江瑶才可谓是席上珍品。” 现下江瑶的做法多样,大多是生丝江瑶、酒烧江瑶和做成江瑶清羹,每种吃起来都别有风味,可要祝陈愿说,她还是最喜欢这种。 今日来不及,只做这干贝汤,也不算埋没好东西。 “我可不挑,就算你随便拿把生的菜糊弄我,我都心满意足,更别说你做干瑶柱招待我。” 宋嘉盈这人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知足,不会得陇望蜀。 “是是是,下次你来,我就拿把生菜招待你。” 又挨了她的一记轻飘飘的捶打,祝陈愿继续低着头处理着梅花嫂子家的豆腐,天冷,即使是放在厨房水盆里的豆腐,也被冻住边角,虽然跟新鲜的相比口感肯定有所损失,不过天冷,倒也不妨事。 嫩豆腐有嫩豆腐的吃法,老豆腐也亦然,祝陈愿从旁边的调料筐中翻找出十来个香榧子,有技巧地剥开外壳,刮掉里面香榧子果仁的黑皮。 拿石臼捣碎,研磨至颗粒物明显,不需要磨成粉末,她拿着刀,将豆腐横切竖切,宋嘉盈看着她几刀下去,放在盘中的豆腐就变成大小一致的方块。 刀功的奇妙真是她这辈子都参不透的事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