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过日子,该庆祝过年还是庆祝过年。 焦家同样也在门前开了施粥送米面的摊位,纪彬也给里面投了些钱,没事就出去给讨粥的人施粮。 看着他们,心里倒是平静不少。 毕竟上面怎么样,那是上面的事。 他们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 虽说是天子脚下,该贫苦的人还是贫苦,如今一粥一饭虽不能解决他们所有问题,但至少这几天能吃饱,这就是好事。 至于太子忘了他们这件事?焦家人都没什么想法了,还是过年比较重要! 焦家主跟纪彬一边施粥,一边在聊棉价的事。 从汴京棉送到南军国各地已经接近两个月时间,各地棉价也陆陆续续出来。 但这棉价比纪彬想的要高出许多倍。 不止是超过纪彬的预料,许多人都没想到大批汴京棉到江南后,竟然还是高价。 焦家主道:“当初我们都以为,汴京棉会比宿勤棉要便宜,毕竟这边少说也有几百万斤的棉花。可实际上却不是如此。” “汴京棉运到江南后,一两售价五千五百文,而且没有还价的余地,所有的棉花都是这个价格。” 纪彬震惊地看向焦家主,给了眼前四五岁的小姑娘几个馒头,还有一包米面,这才道:“怎么会有这样高的价格,按理说如果想要把汴京棉全部卖完,价格应该在两千五百文到三千五百文中间最合适啊。” 焦家主点头:“是啊,五千五百文一两的棉花,买得起的人家只会更少,就算江南奢靡之风甚行,也不可能家家户户倾家荡产买棉花吧。” 其实说白了,整个南军国繁华的地方并不多,如果定价过贵,自然有人买得起,可销售的数量就会少。 如果定价便宜,那大家又会哄抢,对卖家来说不合适。 只有定价适中,才能挣好手里钱不说,还能把百万斤棉花销售一空。 这是最优解,也是最符合常理的办法。 按照五千五百文一两的定价,只怕是江南那边也只能吃下四五十万斤。 毕竟纪彬他们送过去十几万斤,宿勤郡周家送过去三十万斤。 加起来消化高价百万斤棉花,已经是江南足够富庶了。 可这样一来,这些汴京棉就会被剩下两百多万斤,再分散到全国各地,以五千五百文的价格,能买得起的人也很少。 当初宿勤郡就有棉商出了这个损招,但他没同意,那周家人也没同意。 今日的东西施舍结束,纪彬则在思考这件事。 把棉花单价提高,确实能卖得贵,可东西被剩下那么多,也不见得能多挣钱吧? 等到第二天,纪彬就明白为什么了。 扬州徐三公子送来信,他在江南之处无人能讲,只好写信给纪彬,诉说心中苦闷。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在纪彬他们走了之后,汴京棉就陆陆续续到了江南一带。 大家都以为这汴京棉会便宜,许多人家已经准备好购买了。 估算的价格也在两千三千,不超过四千的价格。 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家都能买几两做个棉衣也行,自己不穿,给家中孩童也是好的。 可汴京棉去了之后,全都是一口价五千五百文,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还有买家,只是那些本就凑钱真正想御寒的人,此时望而却步了。 毕竟直接价格比想象中直接翻倍,那就有些不划算。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江南一带竟然横出乱象,先是楚馆一个花状元,也就是花魁,言必称棉花绝妙。 有这样的人物带动,再有几家年轻公子为棉花吟诗作赋,好像出来聚会不穿件棉衣就是不够风流。 这样斗富夸奇的风气迅速蔓延,有些人家为了虚荣可以不买粮食,也要买件棉衣。 似乎所有风气都裹挟着人们必须买棉。 就连扬州徐三公子这样的顶级豪门都忍不住给纪彬写信:“浪荡子弟效仿,好标榜身份。” “有家人聘妾,地上铺以棉花,屋内卧榻小凳全是棉花被褥,竟然被标以风流。” “滥觞。” “恶俗。” 最后四个字足以见徐三公子对此风气鄙夷,但看得出来这种风气极为盛行。 当然信里也说,他家赶在头一茬买的棉花价格,竟然跟后面大家棉花价格一样,他跟苏州的顾八公子被家中族老夸了又夸。 还说明年有好差事给他们。 这也算一桩好事吧。 收起信,纪彬算是明白,为什么汴京棉敢卖这样贵,估计这些招数早就想好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