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 一老仆引着贾琮吴凡二人入内,一座小二进宅院,转眼即到。 看着庭院内简陋的陈设,贾琮心中感慨不已。 这世上,果真有安贫乐道,甘守清贫之士。 宋岩走后,他曾刻意打听过这位御史台掌印官的事迹,还真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极有唐时魏征的风范。 甚至还要过一些,因为魏征虽也清贫,却没有拒绝朝廷的赐宅…… 到了书房,只见房门上挂一匾,刻有明镜斋三个字。 贾琮心知,这必是应了那句“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典故。 书房外不似贾政的梦坡斋,外面没有侍立奴仆,里面也无清客说笑声,老仆进去通秉了声,就折返回来请贾琮吴凡入内。 不大的一间房内,却落满了书籍。 唯有中间一块闲地,一张陋旧的书桌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体笔直的坐在那。 眼神不似一般老人那样浑浊,而是凌厉老辣。 贾琮躬身道:“学生贾琮,见过御史大夫。” 左都御史执掌兰台寺,便相当于汉唐时的御史大夫,因而常被人如此尊之。 杨养正微微颔首,沉声道:“你是松禅公的弟子贾清臣,听你师父说,今科你不是下场秋闱么?怎么在这?” 贾琮轻吸一口气,道:“御史大夫容禀,此事是这般……” 说着,他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遍,条理清晰,用词简易,并未引经据典…… 杨养正听闻贾琮在贡院所见之考题,竟与吴凡所得那小册子记录的一模一样时,就皱起眉头来。 国朝抡才大典,乃是朝廷选士之本。 若连此都玷污,日后谈何吏治清明? 再听到贾琮泼墨污卷,第一时间赶回家,册子不见了,又在婢女家抓到了两个急着那到“证据”的贼人时,杨养正眉头愈发紧皱。 收尾时,贾琮道:“御史大夫,还有一疑惑事,学生极为不解。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平日在国子监内,学业平平,岁考中等,昨日却无端挑衅,目光中隐藏癫狂必得之志。所以学生斗胆揣测,学生手中所得册子,他们未尝不会也有一份。” “令广鸣、朱磊、江之文,他们又是何许人也?” 杨养正沉声问道。 贾琮顿了顿,道:“皆为旧党一脉子弟。” 至此,始终只皱眉头的杨养正,终于变了脸色。 贡院科场舞弊,虽也严重,但只要下辣手,惩治一批考官便是。 他早已看不惯那起子才刚一得志便开始猖狂的阉党,借此机会下辣手整治一番也好。 可是若果真如贾琮所言,那问题就严重的多了! 杨养正不是卖直邀名之辈,身为当朝左都御史,从一品大员,他也具有极高的政治智慧和政治素养。 他虽看不起阉党,可对于崇康帝扶持阉党的举动,心里却也是赞成的。 新党一党独大,对江山社稷而言,绝非好事。 他所做的,就是约束阉党和新党,都不可太过踩踏律法底线。 若此次秋闱,只是阉党舞弊,无非就是借几颗人头,给他们涨涨记性,让他们都有所收敛。 可将那么多旧党子弟也拉了进来,而且还不是他们自己去买的题目,至少贾琮不是。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