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苑,偏厅。 方叔和、褚东明、梁正平、石公寿、孙伯歧、刘彦材、欧阳德谋并甄应嘉八人面色并不轻松的坐在偏厅内两排楠木交椅上。 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熏笼里喷着沁人心脾的沉香。 桌几上摆着寻常大户人家也难见的佳果点心,精美的夜光杯旁,是用西洋玻璃制成的华丽酒瓶,装的是红的凄美的葡萄酒。 这原本应该是极惬意的一个午后,但此刻却无人受用这些。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宋岩身边的贾琮身上。 看着贾琮细心的将一方软毯盖在宋岩膝上,又将参茶调和到适宜的温度放在宋岩手边,不管他们之前有多恼火,这一刻,心里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在百善孝为先的当下,一个知孝道的人,总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一直默默的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宋岩笑道:“好了,琮儿,莫让人家久等了。” 贾琮这才作罢,给了宋华一个眼色,让他仔细照顾后,他方落座,与对面八人相对。 原本与宋岩最相厚,品德也是最佳的方叔和率先开口,道:“清臣,你是松禅公最心爱的弟子,亦是牖民先生极看重之人,他们二位,是天下士林共仰之天下师,亦是吾等最敬重的文坛大儒。从你口中传诸天下的四言,令二位先生当世封圣。所以,你理所应当属于吾辈中人,尽管你是武勋子弟。” 褚东明点头附和道:“武勋子弟并不妨碍什么,清臣一笔清臣体,数阙清臣词,足以光耀百世,还是戊戌科的举人,毫无疑问,他是我名教子弟。他若不是,谁还有资格自称举子?” 其他人纷纷点头,方叔和继续道:“但是你自南下以来的种种所为,无论有怎样的理由掩盖,终究还是在为急功近利的新党出力。” 此言一出,诸人面色又肃穆起来。 贾琮摇头道:“叔和先生,晚辈与新党向来不合,新党元辅宁则臣之子,礼部侍郎、户部左侍郎之子,等等新党中人,皆因晚辈之故而亡。如果说新党现在最想何人早亡,晚辈当仁不让。所以叔和先生所言,晚辈实不敢当,也当不起。” “呵呵呵……” 许是想起了许多他们想做却做不到,或是不敢做的事,被贾琮做到,让他们曾大快人心,一群老人笑出声来。 笑罢,石公寿提醒道:“纵然如此,你之所为,到底还是在帮他们。” 贾琮道:“公寿先生,晚辈只是奉皇命复建锦衣,从无主动帮过新党行事。相反,江南总督方悦,江南布政使唐延,两大新党要员,皆落马于晚辈之手。晚辈自忖行事公正,无羞愧之处。晚辈敢担保,天下新党,包括都中内阁中,诸位阁老们必有人骂晚辈为旧党余孽。”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更认不得。 这便是宋岩教诲贾琮处世的智慧。 若是此刻示弱,那这场谈判刚开始就输了一大半,也就没法继续了。 果然,见贾琮如此滴水不漏,看他一本正经说话的脸,对面八人哭笑不得。 方叔和对宋岩拱手道:“松禅公教的好弟子啊!” 宋岩呵呵一笑,啜饮了杯参茶后,点了点头,继续假寐。 众人无奈,方叔和只能看向贾琮,道:“清臣啊,新党一意孤行,要推行新法,坏自唐宋以来朝廷优容养士的根基,吾等虽勉力抵挡,结果被你一阵乱拳打乱了阵脚,如今却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