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道:“朕不想听这些,朕只知道,河套之地,一次淹死十数万百姓。春寒之地,百余万百姓流离失所,这一路,哪怕朝廷立刻运粮米赈济,也少不得痛饿病殁三成,甚至五成!!宁则臣,那是数十万百姓呐!!河道沿岸设有何兵,圣祖、贞元二朝黄河才不过三千河兵,朕在最艰难的时候,都咬牙坚持着将何兵扩展过万。他们就算防不住,难道连警示都做不到吗?若能提前三五日预警,何以至此?你还敢狡辩?” 宁则臣闻言,心如刀绞,又急又惧又怒,他知道此事理亏,然而却不得不争。 他自知早已是必死之局,除了妻女要安置妥当外,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一手建立起的新党。 宁则臣知道,赵青山、林清河等人在他出事后,怕很难再做下去。 所以,他已经暗中选好了日后能承继新党的良才。 这二人正是极少沾染朝堂斗争的工部左侍郎林广宁和河道总督柴梁。 二人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是宁则臣平生仅见的出众。 既踏实沉稳,清正廉洁,又不缺雷厉风行之果决,能力极强。 最难得的是,二人八年治河,功勋卓著! 有此资历,足以执掌新党。 有他二人继承新党,新法必然不会随着人死而政熄。 只要新法长存于世,他宁则臣便是以另一种生命,存活于世。 而若此二人出事,宁则臣当真想不出,如今新党内,还有何人能挑起重担! “陛下,注重防范鲁、豫、皖、苏等地,不必过分思量陇右、甘蒙之地,原是臣吩咐他们去做的。有千般罪过,臣愿一身当之。只求陛下……” 宁则臣心焦之余,难免乱了分寸,竟想到要以身抵罪。 却忘了,这有与君王讨价还价,甚至胁迫君王之嫌。 果不其然,崇康帝没等他说完,就用极陌生漠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大步离去。 宁则臣这才醒悟过来,他刚才做了什么蠢事,满面痛苦之下,心中更苦。 陛下,相煎何太急啊…… 此帝为明君圣君,然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性急,也太过……寡恩。 …… 养心殿内。 崇康帝看着贾琮,面色较之前在文华殿时好看了许多。 当然,这好看也只是指面上阴云淡了些,旁人看去,依旧面色阴沉,目光锋利。 贾琮回复完皇命,崇康帝哼了声,没有就收监赵青山之事多说什么,他审视着贾琮,道:“知道忠于王事便是好的,你年纪还小,能有这份自知之明,也不枉朕信重于你,往后好生做事。”显然,贾琮于内阁门前同翰林院诸人所说之言,崇康帝已悉数得知。 不过他褒赞两句后,话音忽地一转,问道:“当日你上奏,在龙首原遇伏时,曾有义士事先警醒,才让你一行人没进入绝地。你可知,是何人示警与汝?” 贾琮闻言摇摇头,道:“臣事后也探查了几回,始终没有线索。臣原以为……是陛下派在臣身边保护之人。” 崇康帝闻言,抽了抽嘴角,目光隐隐有些古怪,顿了顿后,方道:“你下去吧。” 贾琮躬身一应,道:“臣遵旨。” 看着贾琮迈着方步离去,崇康帝也是无语,能将帝王爪牙之官做出几分清流之气来,古往今来怕也只此一人了,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