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到小男孩和小轿车的交点会在斑马路线上。 林置没有这个远视角,但他凭着本能在看见轿车横冲直撞地驶过来时意识到了危险,身体跟随大脑的想法立马向小男孩跑去。 然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林置再怎么快也不可能比得上轿车的速度,危险来临之际林置已经来不及抱起小男孩离开,只能借着向前的惯性一把推开小男孩,下一秒他就感受到身体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力,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林置这时候已经没法思考小男孩会不会被其它车辆撞上,亦或是被他使出全力的一掌推出去摔死。 他只能看见地面离他越来越远,一瞬间还是一辈子,地面又离他越来越近,近到挨着他的身体,摩擦着他的身体。 五脏六腑像是移位了,手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了,林置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的支配权,他动弹不得,只有脑海里还剩下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啊,我要死了。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谁会来领走我的尸体? 或许我会腐烂在太平间。 不对,我还有一个男朋友呢。 男朋友 这个词语像是一个意念开关,林置想到这里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听见通话邀请的铃声,很远又很近。 然后林置意识到声音是从他手里传来的。 他情绪一波动就喜欢攥紧手里的东西,没想到他人都被撞飞了,手机也没有甩开。 真神奇。 而且手机还坚强地活着,比他坚强。 林置努力动动手指,明明是他说要给男朋友打电话的,现在男朋友都主动打过来了,不接说不过去吧。 哦,忘了,他的手动不了。 那个谁,就是跑过来的那个,帮我把手机拿到耳边一下呗。 林置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有温热的液体迫不及待地从嘴角滑落,很快浸湿了他贴在地面上的半边脸颊,随后变得冰凉。 液体是红色的,林置看见了,他的视线渐渐被红色覆盖,红得发黑。 手机铃声越来越远,谁拿走了他的手机却没有放到他的耳边? 铃声渐渐地换了一种音调,熟悉又陌生。 上课了。林置的身体被旁边的人推得晃了晃。 他没管,兴许是医护人员在搬运他的尸体。 旁边的人又推了推他,音量提高了一些:上课啦,老师要来了! 林置猛地一抬头,皱着眉睁大眼看向旁边的人:陈谷阳? 陈谷阳是林置高中三年的同桌,那三年里,陈谷阳最常做的三件事就是在林置抄作业的时候帮他看着老师、在林置玩手机的时候帮他看着老师、在林置上课睡觉的时候帮他看着老师。 所以这三件事也可以说成是一件事,帮学渣林置看着老师。 瞪我干嘛?陈谷阳跟着把眼睛睁得老圆了,是你说的让我上课叫你起来。 不是,林置挠挠发麻的头皮,我在做梦。 你做梦就能瞪我了吗?陈谷阳不依不饶道,你做梦我也要叫你起来。 我是说林置想起以前植跟他说过做的梦不能告诉别人,虽然他知道这是假的,但他死都死了,最后听一次男朋友的话吧,于是林置语气一转,算了,跟你说不清楚。 话音刚落,林置的后背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砸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啊,对不起,后排传来一道慌张的女声,你没事吧? 林置一只手还按在头上,另一只手反手摸上后背被撞击的地方,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转向后排,在看清后排人脸的一瞬间,林置突然想到 疼?! 做梦的时候一般感受不到疼痛,就算有,那也是模模糊糊的。 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觉得疼? 林置懵了,所以,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还是说,在被陈谷阳叫醒前发生的那些,才是梦境? 不可能,那是他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几年,车祸带来的痛,父亲去世带来的痛,朋友消失带来的痛,都是真实存在的。 林置,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从教室后方跑过来,一连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给新雨传书,不是故意砸你的,你没事吧?疼不疼? 林置愣愣地摇头,毕业两年,他一时间想不起这个男生的名字,也不太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没事。 干什么呢你们?一位中年男教师从教室门口走进来,上课铃响了没听见吗?看什么,说的就是你,郝宏大,上课时间不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到处跑什么? 林置分神,哦,这个男生叫郝宏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