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她,前三个月危险,须多静养。那是她坐自家游轮,又有谢骛清在身边,安全得多。没承想出了变故,她为安全,不便草率动身,是以,耐着性子等到了农历新春。 老军医走前,斯年洗干净手和脸,来到何未身旁,俯着身子,如鲜荔枝般清透的小脸贴在她的肚皮上,摸着,悄悄问:“大人发烧,小宝宝在肚皮里热吗?要出汗吗?” 这倒是个……连老军医无法回答的问题。 *** 南方,某少数民族地区。 “他们的两个旅,已经五个月没发饷了,”靠坐在露天灶台旁的一个男人,端着熬煮的小米地瓜粥,喝了口,“到年关最是军心动摇时,趁农历新年,拿下城区。” 有人领命去了。 谢骛清指着林骁的连副,说:“你懂这里的话,到时候在城区喊话,劝少数族裔投降。” 连副放下饭碗,走了。 林骁开始给大家收碗,提着桶水,往灶台里的大锅里倒。这便是他们的年夜饭,算吃完了。谢骛清拍拍裤子上的土,立身而起。 王堇于出发前,带来一份电报:烧已退,二小姐无恙。 他叠妥电报,塞进军装口袋内。 谁都没料到,一个月前,这位谢家公子刚下船,在二姐的私宅宴请几国领事。席间宾主尽欢,杯酒灯影里,畅谈全球经济形势,谈印度被殖民。日落后,受邀赴宴的军长及数位师长、副师长,空军副司令,宪兵司令,全被警卫连连长林骁带人缴械,扣在了会客室。 当夜,谢家少将军通电旧部,宣布起义。 通电电文如下: 清之前半生,以推翻满清政府、收复租界为己任,先辈以血指路,后辈当舍生忘死。遥想辛亥革命,吾辈立志,光复大义,重振河山,而如今,先有北伐中断,后有济南之难,大义蒙尘,河山临危,实乃吾辈军人之耻。 今日起义,不为谢家满门,只为华夏之前途未来。吾之言行,万万同胞同鉴。 谢骛清 庚午年,十二月初一 *** 春节一过,她到港口看冰面融化的情况,看似在推算今年第一班游轮出海的吉时,实则为南下作打算。 这两年冰融得晚,怕赶不及坐船了。 堂堂何家航运的掌舵人,竟选了陆路举家南迁,这恐怕是谁都料算不到的。 年初五。 郑家三小姐以郑渡的名义,在天津到南京浦口的列车上,定了一节车厢。 郑骋昔留了一个心腹,送她至南京。她在车厢里不放心地四处检查着门窗、洗手间,甚至床铺,摘下丝绒手套,把沙发下都亲自摸了一遍。 郑骋昔道:“南京太危险。你们到浦口前一站下车,换水路到上海。骋如会接应你。” “过去都是我安排人家的行程,这次难得享受了。”她笑。 “去过南面吗?”郑骋昔可笑不出,忧心之情溢于言表。 “到过两次。”一次金陵,一次香港。 火车鸣笛,声破云霄。 郑渡换了身西装,倚在包厢门边,以目光催促三姐速速下车。郑骋昔无法再留,离开包厢,她走出去两步,见郑渡没跟下车的意思,警惕瞧他:“又想找什么麻烦。” 郑渡哭笑不得:“姐姐在上,小弟怎敢。” 郑骋昔冷眼瞧他。 郑渡好脾气地解释:“我要去南京办桩事,定的下月走,看你几天没睡着,就想着算了,为了让姐姐您能安心,小弟我将行程提前了,护送二小姐南下。” 何未惊讶,郑骋昔意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