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尽一份薄利,该由我们道谢才是。” 何未和祝小培相视一笑。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一书生模样的男人匆匆而至。 祝谦怀亲自拎着行头,在在场军官、达官显贵和名媛小姐们的异样目光里,略有局促地走到何未身前,微颔首,权作招呼。他脚下的皮鞋底是脏的,如今仅是代课教师的他,没资本养一辆轿车或是黄包车,为剩下几角钱,步行而来。 “祝先生该说一声,我叫辆车接你。”何未轻声道。 “无妨,无妨,”祝谦怀毫不介意,反倒不好意思了,“祝某早没什么声名了,接到二小姐的帖子……还怕给二小姐丢了颜面。” 他言语隐晦,低头抱歉一笑,先进了后台。 “我以为他不会来。”祝小培轻声说。 掠走祝谦怀的人,正是老奉系的人。今朝满座,又以东北军为主。他登台的压力胜过在场任何一位。但为了抗日募捐,他还是来了。 开场锣起。 她由广德楼老板亲自接迎,往二楼去,迎面碰上何至臻挽着母亲的手臂,拾级而下。一母二女,均驻足。 何未欲启口,唤一声母亲。生母的目光已移向戏池子。 “九叔最宠妹妹,令人不得不羡慕,”何至臻凝注着何未,“今夜又是大手笔。” “过生辰仅是个幌子,”何未回视亲姐姐,“今日来的人,也不是给我和九叔面子,而是为了抗日。姐姐的丈夫来自关外,如今故土蒙难,还希望他能慷慨解囊,多捐些。” 何至臻似被戳痛,更似被何未直指丈夫是个懦夫。 “二小姐,请先上楼,还有一位客人等着。”广德楼老板恰到好处截断她们。 何未未再多留,随老板去二楼。 在包厢的珠帘后,翘着二郎腿、喝着酒的是郑渡。郑渡已不再穿东北军的军装,随便披了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喝得半醉。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换成我帮你。”她挨着郑渡,坐到椅子里。 “正所谓,世事难料。”郑渡照旧是那副样子,正经里夹带着几分戏谑。 “战况如何了?”她轻声问,不再玩笑。 郑渡敛去笑容,沉吟许久,轻摇头。 落入日本人手里的,何止是土地,还有昔日奉系的军工厂。他曾带谢骛清参观过的工厂,还有国内难得自产的装甲车,尽数随着东三省丢掉了。 “今夜请你来,不止想为你们抗日义勇军筹款,”何未轻声道,“有人组织了救护队,想支援你们的伤兵医院。” 郑渡意外:“关外这么危险……” “正是因为关外危险,才要你帮忙想办法,和我一起运送这些人安全抵达伤兵医院。还有妇女救护班,都是女孩子们自愿报名参加的,”何未接着道,“大家知道你们缺少医护人员。” 郑渡自从脱离东北军,加入抗日义勇军,就自认是孤军奋战。 毕竟南京政府已经放弃了他的故土。 现在,何未告诉他,有许多不知名的人,要北上、想出关,前往战场支援……他守故土,因那是故乡,而那些前来救护的人们冒死北上,才真是大无畏。 郑渡方才饮酒醉,实是心里不痛快。 他从关外战场来,在这个广德楼里,见到了昔日东北军的许多朋友、兄弟。大家见到郑渡,都以一种复杂的神情和目光来打量、审视他。 昔日郑渡军衔不低,如今脱下一身军装加入抗日义勇军这种民间组织,就算战死也没个名声留下来。九一八后,曾有人劝他,一同撤回山海关。他以郑家小少爷的脾气,笑嘲对方:“连条狗都知道守着家,让我郑渡跟你们退回山海关?岂不是说我连狗都不如?” 劝他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再无多言。 今日郑渡入关,见正阳门仍是人潮汹涌,德胜门外大街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