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他回家,他也不想回家挨骂,助学园宿舍公寓,从上小学他自己在城里过,老太太自己在县城住。 这趟回来依然如此,但就算没有亲情,他还有孝心,还知道他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祖孙,然而老太太毫不领情,更不透露病情,让他干着急。 自己那边也一团糟。学校下通知组织外出学习没他的份儿,只能留学校给别的班代课;房东打来电话说楼上装修那户给他把天花板凿穿了;暖气管道裂开,锈水漫了半间客厅 憋屈着一肚子火和一点儿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委屈,从住院部出来到了约好的医院门口,看见警卫室路灯下那人身姿挺拔却站得随意,景灼可算找到了发泄口。 县城的确没有喝酒的地方,甚至连一家上档次的普通酒吧都没有,去城里又得折腾着开车再出来,麻烦。 踢了踢程落的电动车后轮,景灼长腿一迈坐上后座:走。 后座已经被摔掉了,现在就剩一个底儿,坐上去硌得慌。 去哪儿。程落坐到前座,滴了滴景灼听见就心烦的破电动车喇叭。 下来。他扒拉了一下程落,这人脱了白大褂更显得肩宽背阔,竖他面前太挡风。 程落对自己的车技有数,刚才蹭伤了没顺便捎他去医院也是怕给人家再来个二次伤害,乖乖跟他交换位置。 挺滑稽一副场面,俩男人同坐一辆小电驴,一路无言,划破寂夜,带起初秋干燥舒爽的风。 七拐八拐找到家馆子,宵夜没怎么吃,酒喝了不少。 景灼酒量不怎么样,半程就醉了,程落让他悠着点儿他还不肯,到最后快神志不清,好歹才被程落按住了。 没完全断片儿,能记得自己非要跟程落回家,一直在玩火的边缘试探,最后成功引火上身。 陌生的灼|热温度和气息,黑暗中被无限放大的感官,密闭房间里放肆的动作和声音。 本来两人都绝对没想过这么快就上床的。 程落一开始只把请他吃饭喝酒当表达歉意的一部分,最后被缠住的时候还顾及着景灼腿上的小伤。 给人蹭伤缝完当晚再睡人家,多少有点儿缺德。 但景灼不肯放过他,硬是拽着缠着,滚一块儿去了。 一把火里里外外烧了个痛快,余烬散在深夜。 完事儿后两人各据大床两边,沉默着抽烟。 程落倚在床头,上半身洒着疏淡月光,侧脸线条被丝丝缕缕的烟雾模糊。 当时景灼迷迷糊糊地皱着眉头嘟囔:烟灰弹地上不嫌麻烦么,还得扫。 程落默了几秒,然后碾灭烟头,偏头看着他笑了一声:地板是最好的烟灰缸。 从头至尾,稀拉几句交流都是无关紧要,甚至莫名其妙的。 景灼喝多了都保持体面,没狼狈地逮着一夜|情床伴倒职场家庭乱七八糟的苦水,在床上也没打怵。 就跟真炮王一样,过后景灼自己都佩服自己。 现在慢慢清醒了,天也快亮了,才缓过劲儿来。 身旁程落翻了个身,动作很轻,但景灼还是一惊,又差点儿掉到床下。 迷瞪一觉,早上六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 老师忙,医生比老师更忙。 夜生活再跌宕离奇,进校门的瞬间还是正直的好人民教师。 老师好。 老师早上好! 景灼冲踩点进来的学生点点头。六中这帮学生太淘,能跟老师好好打招呼的现在都被景灼划进了乖学生的范畴。 打招呼不说人话的在上课铃响后出现在教室门口:景哥早哇!嚯别这么看着我,我昨晚上刚看了咒怨您这脸色是失恋了? 打报告了吗。景灼沉着声音,底下鸦雀无声,有憋笑的。 报告 景灼手撑在讲桌上,身上虽然不疼,其实稍微有点儿说不出的别扭,嗓子也有些沙哑。 他语气硬冷:两个字儿说出来山路十八弯的效果,怎么着,嗓子里装了簧片? 歪歪扭扭靠着门框的女生刚要回怼景灼,后者伸手一指后黑板旁的表:几点了。 哎呦不赖我女生咧咧着嗓门儿,手揣在校服裤兜里,水路九连环开了,我哥今早上没送我上学 程忻然,景灼被她咧咧得头疼,屈起手指敲了敲讲台上的记分册,那之前的八次怎么算? 我哥他忙叫程忻然的女孩儿迟到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平时串班翘课化妆改校服裤腿样样没落,昨天景灼本来要家访的就是她家长。 是不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