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两人互相搀扶着去洗漱。 这个搀扶搀得非常不得劲,一个背要笔直绷着不能往前弯也不能向后伸展,一个扶着脑袋上半身僵硬着往前挪。 所以一个手滑没拿住毛巾的时候就非常麻烦了。 两人都站得笔直,垂眼盯着安安静静铺在地上的毛巾。 景灼试着直着上半身去捡,差点儿膝盖往前一倾跪地上。 在屋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长条状的能把毛巾挑起来的东西。 他回到洗手池前,叹了口气:能用你的么? 程落笔直地站在镜子前,把毛巾铺到他脸上,给他擦洗起来。 这样侧着给他擦伤口有点儿扯,程落扳着他的肩往身前一带,两人变成面对面站着。 有点儿别扭,景灼干脆闭着眼,一动不动感受湿毛巾在脸上擦拭。 面前传来近在咫尺的一声笑。 笑什么?景灼眼睛睁了条缝。 想起来给猫洗澡的时候它扑腾水。程落还在笑,你就特别乖。 景灼瞪他一眼刚要说话就被毛巾糊住了。 这么被擦脸看着很乖,刚才训学生的时候凶了可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程落把毛巾拧干挂好,捏了下他的脸:老师,我圣诞节有糖吃么? 看表现。景灼说。 给个标准。 首先别捏老师脸。景灼往洗手间外走,以前圣诞节你怎么过? 普普通通地过。程落在他身后笑着说,逛个街吃个饭约个炮什么的。 景灼的脚步顿了一下。 刚才擦脸的温情瞬间消散,他嘴角没了弧度。 伤成这样,那今年约不成了。景灼坐上自己的床,稍微有点儿用力,震得肋骨疼。 都约个炮了还装纯情要糖吃呢,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要不是程落后面加的这句普普通通逛个街吃个饭约个炮,景灼或许真会按他习惯尽量陪他过个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但人家就是随口一说,毕竟要是没受伤就普普通通浪出去了是吧。 比肋骨疼更明显的是突然的沮丧,景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沮丧什么。 不对等的关系?自己只是他普普通通打个炮生活的一部分? 那又为什么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炮|友和毒窝头子干起来,背上挨一刀差点儿丢了命?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每当他以为自己离程落很近的时候,程落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能轻而易举地把他推远。 景灼皱着眉头,甚至突然有点儿后悔问了那句。 嗯。程落轻描淡写地应了,跟平常闲聊一样的语气,他笑了笑,本来也不能出去打个炮了,这不是有你么。 我怎么了?景灼顺嘴问完后又后悔了,这嘴有时候非常不听使唤。 果然,程落坐到床上拿起手机随意刷着:有固炮了还去外面找,有点儿缺德吧。 你已经很缺德了。景灼说完,以最快的速度躺下拉上被子。 为什么?程落看了一眼邻床的条状被子。 屋里没再有动静。 程落也不再追问,关了灯躺下玩手机。 景灼感受着心里类似生闷气的情绪,迷迷瞪瞪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程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儿在意我? 景灼没管肋骨,唰地坐起来,直直看着程落:你刚才说了句什么? 你在意我。程落擅自换成了肯定句。 病房在顶层,夜深后走廊里几乎没人,现在非常安静。 景灼张了张嘴,却发现在这种安静的夜里,在狭小的病房内,他没法违着心像平时一样说在意你个头。 是不是?对自己语结的震悸中,程落还在一旁循循诱引。 是的,之前怎么炮以后怎么炮都是你的自由,但我听着就是不爽。 是。景灼声音很轻。 病房里又静了。好一会儿,程落问:你对之前的也会在意? 景灼有点儿被他绕迷糊,不知道程落有没有把他床|伴很多下床无情的初始人设当真。 这个人让他觉得危险,把他拉入一个近到不能再近的危险地带,再徒然松手,坠落或安全着陆全靠他自己。 但从秋天到隆冬,从深夜的急诊外科到床上床下。 明明从一开始景灼就没当真,但浑身冷汗惊觉已经快要坠下去的时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