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阮慕贤的表情简直就是心有余悸。 也不知道沈沧海曾经干过什么。 阮慕贤破例多喝了两杯,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来。白青竹举着杯子对虞瑰说小孩子不能喝酒,难得过一把管束别人的瘾。 至于对着水灵灵的大姑娘喊小孩子良心会不会痛,就不得而知了。 人们都知道眼前的快乐是短暂的,但这时没有人会说破。 每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下,都会有这样的新年。日子还过得去的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举杯庆贺,期待新的一年会好起来,期待自己还能有下一个新年。 窗外炸开了烟花,法租界这一片得算是富人区,烟花格外的精美,天穹被各色的火星照亮,明暗交替的间隙里能听见小孩子的欢呼雀跃。 阮公馆里的众人都起身挤在窗前看烟花。 萧冀曦想起自己远在东北的父亲,捏着酒杯出了神。从前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放炮仗的总是萧福生,他会帮远远看着不敢上前的白青竹捂着耳朵,气的萧冀曦跳脚问谁才是亲生的。 那时候白青梅也在,还会笑话她姐姐胆子小。放炮仗很快会演变成打雪仗,一大四小湿漉漉的回去,就会被白母揪着耳朵挨个灌姜汤。 姜汤总是特别的浓,好像除去药用以外更多的是要做一种惩罚,喝起来跟咽药差不了多少。他从前最怕那个味道,现在不知怎么地,忽然有点怀念。 但现在怕炮竹那个已经冒着枪林弹雨上了一回战场,其他人现在也都是天各一方甚至于阴阳两隔。 下一枚烟花亮起的时候,萧冀曦看见白青竹飞快的抹了一下眼睛。于是萧冀曦知道她也想起了那些往事。 他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白青竹的手,动作十分隐蔽,怕叫白青松看见。 白青松没看见,他也在出神的回忆往事,只不过想到的是在炮竹声里和父亲写福字的场景。 虞瑰在看烟花的间隙里看了一眼两个人交握的手,她发现自己今天总是很容易陷入回忆。 去年这时候,在忽明忽暗的天光里有人在纸上写了花火两个字给她看,说在日本烟花叫这么个名儿。不得不说日本人把汉字学去了倒是不假,写起来是真的丑,工整然而稚拙,像小孩子涂鸦的作品。 他看出来她忍着笑,自己表情苦恼,锲而不舍的试图把读音教给她。 到底读什么她不感兴趣,所以早就忘了,但还记得他笑的很好看。 一场烟花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只是挤在窗前的人都各有各的心事,守着窗口等新年的钟声容易无事可做,就只好对着烟花想起一段段的过往来。 等待的过程容易让人产生一点期待,不过等到新年的钟声真的敲响时,那种期待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只剩下互相道贺新年好的匆忙。不过这一屋子人的新年愿望大概总有一个是一样的——让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早点结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