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冀曦一直觉着这几个月的风平浪静像极了有大事要发生的前兆。 他们其实已经几乎可以算是战时的戒备状态,然而萧冀曦还是有一些溜出营房的便利。他不常滥用这种职权,只是偶尔在周末去看看阮慕贤。前些年忙着满中国奔波的李云生终于回了上海,似乎也嗅到了一触即发的硝烟气息。 他有一回撞见了李云生还被抓着问了不少问题,那个时候他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已经变得比从前有用了。仿佛只是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在那个军营门前捏着香烟忐忑不安要探听家乡消息的少年。 而今天营门口的大头兵见他得敬礼。 民国二十五年的秋天,无愧于多事之秋四个字。 萧冀曦结束了晨练回去,就看见黄铭正和他铺上的报纸大眼瞪小眼。 “怎么回事?这是吴参谋拿来的?”萧冀曦擦了擦汗湿的头发,这几年他逐渐发现了短发的好处。 黄铭挠了挠脑袋。“吴参谋刚看见我,叫我拿进来。说什么,你也是读书人,看过了可以去找他。” 萧冀曦有些不明所以,但一眼看见了报纸上明晃晃的讣告两个字,心下忽然一沉,拿起报纸的时候差点把它撕成两半。 他刚拿在手里一度以为是阮慕贤出了什么事,然而很快醒悟如果是那样,就轮不到吴英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分明。 “鲁迅(周树人)先生于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九日上午五时二十五分病卒于上海寓所。” 后面的萧冀曦没有看,他只是反复的把那个名字看了两遍,似乎希望它变成别的什么排列顺序。 但是铅字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动容。 黄铭看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萧冀曦忽然变成了一根戳在那里的木头桩子,很担心的喊了他两声,萧冀曦直到黄铭第二次说话才回过神来,面对黄铭关切的神色只是摇了摇头,就冲出了门去。 吴英好像正是在等他,所以待在屋里哪也没去,让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 见他来了,吴英放下手里的笔,只抬头问了他这么一句话。 “你也要去吗?”吴英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悲戚之色,他毕竟在兵营里呆了太多年,其实已经司空见惯死亡。 他从萧冀曦颤抖的手里接过了报纸,把上头的褶皱抚平了。 萧冀曦没说话,点了点头,这时候他又开始庆幸他在上海了,因为在上海,他看见消息的时候还能赶过去。 一面都没见过,也就谈不上见最后一面,但一点沉重的悲哀压在他身上,敦促着他前去。 他其实与鲁迅素不相识。他只是...... 只是从那些文字里面得到了太多。 沈沧海书房里那几本书陪着他度过了很多个不眠的夜晚,当时他以为那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日子,虽然后来的一切证明那只是个开始。 不过,那没有减弱他对那些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