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一脸沉重的传来一个消息。 九十八师的一个营在宝山全军覆没,营长姚子青亦不例外。萧冀曦记得姚子青这个名字,黄埔六期,也是实打实的黄埔系,甚至于他同寝的人里就有一个似乎是姚子青的族亲。 只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悲伤,日军的增兵源源不断,他们面对着似乎一天比一天强大的敌人,竟要生出无法抗衡的绝望感。 萧冀曦其实没什么说话的资格,蕴藻浜的战事调度由八十七师的人全权负责,八十八师这个战防炮营只有听命的份儿。不过八十七师二六一旅重武器不足,还是很需要他们的加入。 炮兵其实凶险。两边炮都首先的对着炮兵阵地虎视眈眈,都有专门的人拿着纸笔疯狂计算弹道轨迹,试图挖出对面的炮兵阵地一网打尽。 自从战事进入防御阶段,萧冀曦已经一个月没怎么睡过整觉了。他竖着耳朵听那些呼啸的炮弹,看它们落在哪里,伤亡如何,不停的计算着日军炮兵的转移路线,希望能从中找出一点规律来。 但对面的人明显也很难缠,萧冀曦的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毫无规律的形状,像是个嘲讽表情。 萧冀曦气的咬牙,却无可奈何,这就是战争,他没办法怨别人比自己强,只能怨自己还不够强。他试着做了几次预判,但从日军不曾减弱的炮轰强度来看,这几次判断都失败了。 两边从夏末打到秋初,十月十一日,萧冀曦的部队又跟着二六一旅开往大场阵地。萧冀曦觉得自己活得仿佛一个疲于奔命的救火队员,而且这个形容词让他想起清末那几千聊胜于无的八旗兵。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场阵地打的相当惨烈,前面几乎是贴身肉搏的程度,而炮兵也不轻松。萧冀曦带着手底下能用的几个参谋对着地图算来算去,下面的炮兵反复做不知是不是徒劳的炮轰,只知道敌人仿佛是越打越多。 萧冀曦想,他忘不了的事情有很多,但一定得把这件事算进去。 那是大场阵地失守的日子,他隐约预感到了这场保卫战得以失守而告终,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再也没法随队转移到下一个阵地了。 他没有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天他的计算终于有了效果,萧冀曦亲自操纵的那门炮打出了很漂亮的一个弧线,然后对面的机枪短暂的哑了火。 而这精准的一炮也暴露了他的位置,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转移之前,一颗榴弹就飞了过来,要不是萧冀曦在掩体里躲藏的好,这颗榴弹能要了他的命。 萧冀曦被炮弹震的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战地医院的病床上了。 他费力的偏过头打量自己的伤势,结果还没等进一步动作就觉得肋骨和腿都在撕心裂肺的疼,只好乖乖的恢复平躺姿势。 这次又换了点新地方受伤。他苦中作乐的想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