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冀曦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相当的有信心,饶是这样也费了半天工夫才犹豫着从自己的记忆力搜出一个名字来,他很艰难的问道:“唐......锦云?” 他与唐锦云的确已经多年没见了,只依稀记得这家伙的眉眼以及惯常的营生,现在看来这些年里她似乎依旧干的是没有本钱的买卖,且运气还不错,没因为这事儿丢了小命,只是她当年说回承德,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怎么混来了上海。 唐锦云被人叫破了名字,一时间愣住了。她脸上倒是没做什么伪装,因为今天出门本就不是为了妙手空空。再者说她其实也有好些年没做过这样的营生了,只是看见这么个地方停着一辆车觉着奇怪,便多看两眼,捎带着许多年不曾动手,也看看新式的锁头长成什么样子,算是怀旧,眼前那人山人海的又挤不进去,她算是苦中作乐。 而后便是两个没想到,一没想到车主是个硬茬子,二没想到这就是她到了上海见着的头一个故人。来上海之前她的确影影绰绰的想起多年前算共患难过的萧冀曦师徒两个,但上海乱了这么多轮,她就是远在承德也知之甚多,也不知道萧冀曦是不是还在上海呆着,从没想过要去攀故交。 从前身上带着秘密怕被人发现的是阮慕贤和萧冀曦,现在则是她。那时候阮慕贤想杀人灭口轻而易举,而现在她却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的纰漏。说起来是不公平,然而也没什么办法,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的不公平。 萧冀曦打量了她两眼,这些年过去了她仿佛没什么变化,要是不说出来也没人敢信她真实年龄是什么样子的,仿佛没心没肺就是会老的慢些,看着还是当年临别时那个揣着杯子笑的牙不见眼的家伙。且他也看出来了,唐锦云今日出来绝不是为偷车来的,他可见识过唐锦云那精妙的易容手段,要是想做点什么不至于就这样跑出来,那是视租界巡捕房为无物——话又说回来了,租界已将彻底的不复存在,那巡捕房自此以后大概也就只能成为一段历史。 他心里感慨,面上却不显山不漏水的。现在他这身份,其实很不愿意跟故人相见,要是故人剑拔弩张固然会不舒服,而要是和气一团呢,他就会更不舒服了。实话说这么听起来,仿佛他是有病一样。 萧冀曦一时间没听见唐锦云的回话,很老气横秋的想这丫头大概是被吓傻了,毕竟此前每次见面的时候她最担心的都是被杀人灭口。于是也不急着说话,开车门往里一袋一袋的搁面粉,车后座上已经放满了东西,萧冀曦一路开着车过来是逢队就排,要不是人人脸上惶然,他几乎要以为这是在置办年货。 过了好半天,唐锦云才憋出来一声:“是你啊,这么些年了你还活着?你师父还好不好?我做噩梦老梦见你们两个举着枪说我知道的太多了。” 一开口还是那个腔调。萧冀曦就知道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