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拳头紧紧攥着,想了想,道:“你好像很痛恨这事。” “不然的话我应该劝你去对付他们的处长。”油耗子低声道。 “于公还是于私?我看你真不像是个兼济天下的性子。”萧冀曦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不应该怀疑我们的理想。”油耗子叹息一声。“不过,也是为我自己。当年要不是小云他爹染上这个,她们也不至于早早的就离了上海。” 萧冀曦总对他能坦然提起唐锦云这件事感到诧异,不过这件事上也轮不到他说什么,只有转而问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可别再跟我说蕴藻浜,这么些年了,一有事情就是在那,仿佛与我有缘——我听都快听吐了。” 油耗子脸上的神色总算是一松。 “也不能回回都是一个地方。这生意不能叫人抓住,他做的小心,都是由人带回来的,明晚上在十六铺。” “明天晚上。”萧冀曦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那么,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这得请你们动手。”油耗子微笑。“你们军统财大气粗的,想必不会在乎折一两部电台进去。” 萧冀曦失笑,看来油耗子还是对总从穷这个字上被攻击而耿耿于怀。 “合作么,总是要各自发挥作用才叫合作,也由是才能长久。怀表的事情多亏了你们,就算我们割电台肉疼,也还是要割的。” 他没承认财大气粗这几个字。 油耗子也没揪着这一点不放,他们的合作既稳固又脆弱,稳固于同仇敌忾,脆弱于两家自己到底还有仇。两人都知道要是活到日本人滚出去那一天他们当场只怕就能拔刀相向,眼下却又不得不为这个拔刀相向的未来而努力。所以两个人说起话来看似百无禁忌互相揭短,其实都还小心翼翼的不肯越过线去。 “他会亲自去一趟码头吗?” “明天不会,但是今天会。”油耗子眯了眯眼睛。“他会路过当铺,也会看见他该看见的东西。” 十六铺码头边上有个当铺,油耗子不肯认,但是从他的话里头,萧冀曦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其实是他们的一个据点。他捂住了没往上报,等到战后这铺子要还不换人,他立刻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该看见的东西,自然就是那块怀表。 郭治也是个心细的,他看见那块表,一定会想起萧冀曦,萧冀曦显然没有穷到要当一块旧表的程度,要么就是他别有用心,要么就是他要动用大笔的钱,二者都不正常。等他去查的时候,他就会发现第三个答案,同样对萧冀曦很不利的一个答案。 这样明晚即便他不为了生意来码头上,也必然被引到其他的地方去。 那么电讯处里的事情,他自然就没法看顾了。而电讯处能被徐怡然截下电报,也一定还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点,只是需要更加隐蔽一点。 “这恐怕是我头一次只需要坐着等结果就行,还真有点不习惯。”萧冀曦苦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