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见沈沧海和兰浩淼在他面前倒下之后,萧冀曦发了一次烧。虽然在通俗的意义上讲,这是伤口发炎带来的正常现象,在缺医少药的时候这可能是致命的,但是在设备齐全的医院里,解决起来就要轻松得多。 胡杨嘲笑他是受了惊吓,说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怎么这次就被吓成这样。 彼时萧冀曦躺在病床上,出神地看着吊瓶里的液体往下滴,这成了他重伤以来最大的乐趣之一,仿佛就这么看着就能看上一天。胡杨每次过来的时候都错觉床上躺着的是个植物人,或者说也就是比死人多一口气。只有在白青竹来的时候,他才会短暂的活泛一会。 听了胡杨这个评价,他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只是好脾气地笑一笑。 “也许我就是被吓着了。” 胡杨盯了他一阵子,说我还是觉得你平时那个样子看着让人舒服些,虽然也很可恶就对了。 萧冀曦还是笑,除了笑以外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杨最后放弃了和他交流,于是萧冀曦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安静。 萧冀曦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享受这种安静,他活下来不是为了躺在这里看点滴和天花板。不过他现在的确是个重伤号,除了躺在这里之外,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他心里其实很着急,可眼下不论怎么急迫的心情都不能改变他没法挪动的事实,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两枪下来,能活着回到山底下而不是变成李云生墓前一具吓人的尸体,就已经很不错了,实际上他现在连下床都有点费事,流霜最后那一枪失了准头,应该是在开枪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给击中了,所以腹部的伤口要严重一些。 有时候他会苦中作乐地想,他这叫自作自受。 躺了一个星期之后,胡杨终于听见萧冀曦开口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萧冀曦依旧看着天花板,眼神空落落的。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怕你的位置被人给抢了?”胡杨无不讥讽地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语气和一个病号说话,或许是因为萧冀曦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太气人,或许是因为她纯粹心里不大好受。 因为这个家伙,中统折了一个特工进去,中统现下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为真是在刺杀的时候失利,要是知道了后头是这么一段故事,非得跟军统打起来不可——但是一旦中统知道了这件事,萧冀曦的身份也就相当于传开了。 胡杨和上司之间的联系没有断,她有机会把真相说出去,但每回看见萧冀曦的时候,都会有些犹豫。 她大概能猜出来这家伙走到今天这一步,身边已经牺牲了多少人,也大概猜得到兰浩淼就是他的上司。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把他的身份暴露出来,就算是暴露给自己人,于萧冀曦而言也是相当危险的。 毕竟也是这么多年里,为数不多能说上几句真话的人,胡杨不想看着萧冀曦就这么白白送死,再者说,兰浩淼用这么惨烈的代价把萧冀曦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