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竹最后还是走了。 萧冀曦知道她一定会走,就像白青竹知道他一定不会走。他们两个人太了解彼此,这也是眼下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一条鸿沟。 她走之前萧冀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问从什么时候起。 这个问题跟铃木薰当时问他的很像,而白青竹的回答也跟他当初一样。 白青竹答,从一开始。 于是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其实这几年因为过得划算自在,萧冀曦已经把烟给戒了。山上之后当然也没有什么条件抽烟,不过找点烟叶子还不算难,卷起来就是一根土烟。 上回被烟呛得涕泗横流已经是很多年前。因着烟叶子劲大,这一回他又呛咳起来。他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抽烟,放在以往白青竹肯定是不答应的,觉得他弄得一屋子都是烟味。然而现下并没人来管他,也不会再有人来。 萧冀曦抹了两把眼泪,管它是不是被呛出来的呢。 他几乎一夜无眠,精神也是高度紧绷的。坐在窗边看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来,再听后头忽然吵嚷起来,就是廖长的声音。 萧冀曦披着自己的外套慢悠悠走出去,去帮白青竹做最后一件事。 还是那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但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一大早吵吵嚷嚷地做什么?是起火了还是共军打上来了?”萧冀曦走过来的时候廖长正对着那两个守夜的倒霉蛋呼喝。这两个人只道是自己喝多了酒理亏,也不敢还嘴,萧冀曦这一过来像是要解围,两人眼中顿时流露出感激之色来。 廖长一皱眉头。他一贯是看不上萧冀曦的,觉得这个人说是资历老,可是谁也不知道真假,再看他后来做那些事,不像是个特工,倒是更像这山上的土匪,自然时时刻刻都存了些轻忽之意,但平素有白青竹压着,他也不敢说什么,眼下白青竹不在近旁,他便平添了些勇气,腰杆也更直几分。 “萧先生是被扰了清梦?那可真是对不住。” “这时节也没人能睡好觉,不过叫你这么吓唬两回,不等共党打上来,这些人早就吓死了。”萧冀曦也不去接他这个话,只是平静地绕开廖长往牢里看了看。“哟,是中毒死的。倒也没什么,早死晚死都是个死,没准是他们不乐意叫咱们动手,自尽了。” 廖长一口气梗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他能跟萧冀曦说这是他找来的线人,不是共党的游击队?为什么要找线人来还好解释,可是什么时候打哪儿来的线人,这就很难说明白了。到时候萧冀曦再反过来扣给他一个通共的帽子,虽然也不会有人当真,却也足够恶心他一阵子。 “进来的时候都搜过身,哪儿来的毒药?”廖长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一定是有人杀了他们!” “那你觉得是什么人杀了他们?共党?共党有那个能耐摸进这铜墙铁壁里头?自己人?自己人为什么要提前动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