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你妈,你妈最近心情不好,奶奶没了,二叔那边好多事都要理清楚,难为她了。家里并不差你补课这点钱,你妈可能就是觉得奇怪,你平时从来不补课,也没让她操过心,她也就顺口那么一问……” “爸!”见夏打断他,“别说这些了。我知道。” 爸爸笑笑,摇摇头,不再解释了。 见夏虽然不喜欢妈妈,但从小更多和她黏在一起,很少与爸爸单独聊天,父女俩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谈什么呢?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卢阿姨?问你们明明偏心弟弟,为什么不从小把我送给别人?给你介绍一下李燃? 见夏转头去看窗外。室内温暖,窗子结了厚厚的冰花,她用食指按住,花团锦簇中,按出一个融化的小点。 “你以后在这边遇到事了,就直接给爸爸打电话,要钱也好,心情不好也罢,都行。” 两瓶酒都喝完了,见夏脸有点红,不再那么气鼓鼓,点点头说:“好。” 爸爸有些不自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父女感情太过生疏,做这些动作都那么僵硬。 “你是好孩子。委屈你了。” 见夏听到这句话瞬间鼻酸,却倔强地仰着脖子,没有服软。 后来,李燃和见夏提起,自己见过凌翔茜的妈妈,那是一个有点神经兮兮的女人,讲话声音很高,似乎极容易受到刺激。 “她挺不容易的——我不是说她妈,”李燃说,“我们几个跟她比较熟的其实都知道,但谁也没说,她自己也不爱聊这些。” 见夏脑海中浮现出小巷子里凌翔茜灿烂却疲倦的笑容,她的大方友好完全消弭了见夏那点小心眼的敌意。大家生来就是困兽,即使有的囚徒油光水滑,不过是表面威风,最后也只能把一只耳机从牢狱栏杆的缝隙伸过来,和旁人共享一支寻找自由的歌。 冬天果然容易让人抑郁。她的课余时间因为补课班充实了起来,爸爸支持她多补几门,于是她又补了化学和生物,每个星期有四天晚上都在上课,不像以前那样时时能够见到李燃了。 一个特别冷的晚上,见夏问了老师几道题,最后一个从教室出来,埋头走了几步,听到马路对面有人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 李燃站在路灯下,笑嘻嘻地看着她。 见夏看看左右,发现没人,于是快步奔过马路,自然地拉起他的手,两人都戴着手套,但是触感依然软软的。虽然已经秘密地在一起一段时间,每次有点亲密的举动,见夏依然会羞得把头埋进李燃送的那条围巾里,蹭啊蹭。两个人牵着手慢慢走,经过结冰的地方,就一起滑过去,摔了反正也不痛。 “今天怎么样,听课顺利吗?” “听课有什么顺不顺利的,”见夏歪头看他,“难道你每天听课都很‘不顺利’?” 李燃嘁了一声,敲她的头。 “你想过自己要读什么大学吗?”见夏问。 “这应该我问你吧?” “我?我当然是要去我能考得上的最好的地方,毫无疑问,”见夏语气有些骄傲,“所以你呢?”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就会说好听的。” “我说过的话哪次没做到?” “真的?我考得上的学校你又考不上。” “在一个城市就好了嘛。” “如果不能在同一个城市呢?” “为什么不能在同一个城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