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沉吟许久,压低了声音,“我也就跟你说句实话吧,这个结果我不意外,但凡事都有万一,我之前有点紧张是怕出岔,幸好一切都挺顺的,所以,没觉得特别开心,更多只是松了口气罢了。” 见夏气笑了:“你也就跟我这么说说吧,跟别人说会被打死。” 楚天阔也乐出声了:“我知道。” 陈见夏摩挲着笔记本,半晌,忍不住询问:“班长,我听说,凌翔茜……” “茜”字拉了很长音,楚天阔都没什么反应,陈见夏再次抬头,看见楚天阔的脸,那是第一次,她在班长脸上看到了接近于普通人的神情:流动的、颤抖的、无法掩饰的。 陈见夏有些后悔。 她是从陆琳琳那里听说的。陆琳琳这人就一点好,目的明确。她只喜欢学习和八卦,从陈见夏那儿吃了瘪,只是态度上受损,却听见了实实在在的“男朋友”和“被举报”,也不是不满足,于是两堂课过后,她就如常回头跟陈见夏继续八卦别的事情了:也就是凌翔茜的事。 陈见夏在振华接近于隐形人,又是连初中小学熟人都没有的外地生,早恋被抓也不过在一班内部议论议论;凌翔茜是校花,风吹草动都轰动全校。陆琳琳说,在申请校推的保送生与自主招生统一考试中,凌翔茜被教导主任发现作弊,当场清出了考场,此后就再也没出现在学校里。 楚天阔丝毫没掩饰那种属于少年人脸上常见,而于他却极为罕见的羞愧和脆弱。 他轻声问:“你跟她认识吧?” “嗯,之前补课班说过话,”陈见夏道,“怎么?” 楚天阔郑重地看着她,用从未有过的迫切语气说:“见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陈见夏把楚天阔拜托给她的事情在体育场说给李燃听。 “屁,”李燃听到这儿,翻了个大白眼,“我听林杨说了,不知道是谁故意整凌翔茜,往她桌洞里放了资料,她就被教导主任抓了,现在全校妒忌心发狂的女生都在笑话她,她干脆就不上学了。你们班长算个啥,凌翔茜被冤枉得离校出走,他都没种去找她,窝窝囊囊地回教室去接着答题了。现在保送成功了,又想起她来了?在你面前充什么大头蒜!懦夫。” 陈见夏叹气:“那可是保送考试,班长本来十拿九稳,半路跑出去就全完了,保送资格就废了,竞赛也都白考了,怎么能让他拿前途开玩笑?” 李燃竖起眉毛刚要反驳,突然想到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见夏疑惑。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也没资格指责别人。谁都不应该拿别人的前途开玩笑。”李燃说。 陈见夏看着他。还是白皙的少年,眉宇间透露出不驯服的气息,眼神清冽,有时候懵懂直接,有时候包罗万象。 三年过去,他也成长了。 他终究还是因为她而懂了有些人活着的不得已。 “陈见夏,”李燃突然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我才是懦夫。”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是最勇敢的人。” 见夏等待着什么,也果然等到了。李燃靠近她,冰凉的嘴唇因为皲裂而粗糙,却吻得很温柔,轻轻的,仿佛生怕剐蹭到她、伤害到她,仿佛她随时会蒸发。 陈见夏忽然拥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回吻过去,唇齿交缠,舌尖贪婪地索取他身体里的温度,她用蛮横无理来告诉他,她是值得依靠的,她心中有一头野兽,永不退缩。 我是勇敢的。陈见夏想。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李燃看她的眼神里有了别样的意味,是火焰。 陈见夏感觉到他搂着自己腰的力气加重了些,将她更紧地拉过去,少年紧实的双臂禁锢住她,低下头,额头抵住额头,扑闪的睫毛都扫在她眼睫上,呼吸间的白雾笼出一片森林,她隐约知道密林深处会有什么,膝盖软软的,却不是因为怕。 到底陈见夏还是退后了半步,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坐在那儿了,石头冷,会着凉的。石膏都没拆,干吗非要来上学?”她把李燃的手臂搭在肩上,扶他下来,“你是不是又没穿毛裤?” 李燃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揉揉她的毛线帽,趁势在她额角轻轻地亲了一下,冰凉干涩的嘴唇碰在皮肤上,冷冷的,甜甜的。 “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亲口说让我等你的。”他用那只好腿踢着地上的雪块,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和他一样红着脸,“你说你会回来的。我怕你真的回振华了,我却不在。” 他的右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搂兄弟似的,压得她有些痛,痛得满心都是安全感。陈见夏笑了,忍住眼泪问:“家里有人来接你吗?我得回去学习了,还有好多笔记要抄呢。” “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