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和李真萍写的求和纸条。 她笑不出来了。再次投向郑家姝的目光里多了一些自己也梳理不清的情绪,像宿舍水管爆了的那天一样,她隔门听见了郑家姝如何讲自己坏话,却不知道她们其实一直都泡在同一片暖气片里。 如果没有遇见过李燃,她这三年还会给于丝丝写多少张小纸条? 姜大海听郑家姝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掏出了烟,将烟盒往上颠了两下,一根烟冒头,他直接叼起来却没点燃,就放在嘴里过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再憋下去要出事。”姜大海半是自言自语,无意往后一瞟,盯上了自以为躲得很好的陈见夏。 “你搁这儿排队呢?”姜大海烟几乎要叼不住了,却又一直没有掉下来,“你倒是说一声啊,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们班学生都是闷葫芦呢,今天排队过来切瓢,挨个跟我掏心窝子,真有点吃不消。” 他从桌上随便撕了一张原稿纸递给陈见夏:“先领个号。” 陈见夏和双眼血红的郑家姝面面相觑,她没接,欠身鞠躬:“谢谢姜老师,我没事了。” 今天因为暖气出了问题,高三晚自习暂停,放学时天才微微黑,陈见夏接到李燃的电话:“我上午在医院陪我爷爷,下午来上学了。晚上带你去吃那俄国餐厅吧,我听说他们要重新装修了,以后不一定变成什么样了。” “你在哪儿?” “我在一楼大厅,宣传栏旁边,你慢慢收,不着急。” 陈见夏顿了顿:“要不还是算了。我想早点回宿舍。” “学习吗?” “嗯。” 李燃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比刚才还轻松愉快:“那我送你回宿舍。” 她从二楼外探的栏杆向下看,高高瘦瘦的李燃穿着宽大的连帽卫衣和滑板裤,羽绒服抱在怀里,书包扔在脚边,委顿成一摊,一看就是空的。 他没有玩手机,也没有电话里听上去那么开心,空空茫茫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见夏知道他特意跑来上学是为了见她,也知道“请吃饭”是李燃哄人的大招——他被许会那群社会朋友包围就是因为爱请客,他和陈见夏相熟也是因为吃串串、吃西餐……李燃滑头,招数却不多,他被爱的理由很少,一旦某一招有用,就用个没完。其实傻乎乎的。 她快步跑下楼,从宣传板背后绕过去,踮起脚轻轻地蒙住他的眼睛,刚抬到他肩膀,右手直接被他抓住了。 “见夏。” 李燃转过身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他们躲在宣传板后传达室视线的死角,只是静静相互依偎着,陈见夏埋头在他胸口,闻着衣物柔顺剂的香气,忍住了汹涌的泪意。 他那么好,却又那么没有用,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 老街的西餐厅救不了她,他也救不了她。只有二模能救一模,只有新成绩能覆盖旧成绩,只有她自己相信,她才会有拥抱他的勇气。 这勇气里不知为什么掺着一点点恨。 北方的春天像怠惰而不得志的画家,卷着沙尘随手粗暴一笔,风一夜带绿江岸杨柳,匆匆便走。 倒春寒的时候就是二模了。 临考前一天,陈见夏趁周六不停电熬到凌晨三点,第二天八点钟强迫自己起床,左手牙杯右手扶墙,昏头涨脑地往前走,看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打包行李,一个收捡,一个往塑胶手提袋里装,把不宽的走廊占满了。 “这儿还有空,还能再塞点。”女人把手提袋往地上墩了两下,对男人说,“把那个台灯放进来,你把灯脖子折过去。” 半开的宿舍门里面传出郑家姝的声音:“旁边不是还有空袋子吗,别都挤一个里面,给我灯都挤坏了!” 女人抬头看见陈见夏,连忙用脚把挡路的袋子往墙边踢了踢:“孩子,从这边过,别绊着!” 郑家姝正好抱着满怀杂物出来,看见陈见夏,俩人都愣了愣。 “阿姨,没事,我迈得过去。”见夏朝郑家姝妈妈笑笑。 她就着刺骨的凉水刷牙,每一口都要小心翼翼地把水在嘴里含温一点再漱。冲牙杯的时候郑家姝走进来了,明明立着一排龙头,她破天荒主动拧开了见夏身边的那一个,低头投洗一块小抹布。 “你怎么这个时候收拾东西?明天就考试了。”见夏问。 “我要回家。” 见夏惊讶地看向她,郑家姝却先去伸手关她的水龙头,埋怨她,“不用了就赶紧关上,别浪费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