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陈见夏冷淡,“然后就回去念书了。” “不买东西啊?”饶晓婷火上浇油,“看看呗,全都有你的码。” “不用了。” “别啊,看看呗,”饶晓婷故意将所有塑料模特的身体和脸都踢向她,“你不是来看漂亮衣服的吗,女的爱漂亮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啊?爱美俩字儿烫嘴啊?” 陈见夏霍然起身,“饶晓婷你有毛病吗!” 她正要往外走,被饶晓婷一把拉住,对方反而走在了她前面,朝旁边店铺的一位胖大嫂喊:“付姐,帮我看下店,去个厕所!” 饶晓婷拽着陈见夏到了简陋的洗手间,抬起水龙头说,洗洗吧,这些货可他妈脏了,一股汽油味,不赶紧洗就洗不掉了。 陈见夏这才看见灰扑扑的手心,掌纹都成一道道黑线了。 “你以后去外面买衣服,别以为是新的就直接穿,最好洗一水,怕洗坏了也最好晒晒,拍打拍打,专卖店的也一样,什么森马班尼路,拿货的工厂都一样。” 男女共用的洗手池中间有一块脏不拉叽的小香皂,估计是这里商户公用的,陈见夏一边细细地搓手,一边忍不住端详饶晓婷,她热心解读服装业内幕的样子和刚刚同归于尽的疯婆子判若两人,好像几分钟前也并没讥讽过自己,都是陈见夏的幻觉。 “你怎么想的,怎么能随身带刀,多危险啊。”她忍不住劝。 饶晓婷嗤笑:“批发市场买的藏刀,假的,都没开刃,刀身还没有手指头长,吓唬人用的。在这儿混,今天你一次,明天别人就敢骑你头上拉屎,欺负不死你。” 见夏心里发毛,若是自己来这里做生意,怕是半天都待不下去的,不光是她,就是于丝丝来了,也一样哭鼻子。同一座城市里潜行着不同的生活轨道。 “生意好吗?”见夏客套。 饶晓婷翻白眼:“洗完了就赶紧的,少废话,我还得回店里呢,别磨蹭!” 店的面积不大,门口有四个塑料模特,三面墙挂满了饶晓婷自己搭好的成套服装,只有最里面用隔板搭出了一个两平米不到的小库房,兼作顾客的换衣间,刚才收回来的坎肩都堆在里面。 店里只有两只小马扎,见夏坐着看饶晓婷卖货。她以为两人讲价已经讲到急赤白脸了,顾客拔腿就走,饶晓婷倚在模特上看了一会儿,忽然一脸不耐烦地朝着远处大喊:八十就八十,拿走,赶紧拿走! 顾客回来了,一脸不情不愿,饶晓婷也一脸吃了大亏的样子,钱货两讫,人刚出门,她呸了一口:“穷x。” 然后欢天喜地地问陈见夏:“十一点半了,吃午饭吧,你吃不吃冷面?” “你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饶晓婷诧异,“拿货价才二十,最低四十我就卖,八十不错了!” “我看你脸色那么差……” “我要是脸色好,那女的心情就更差了,肯定觉得自己买贵了。哎呀你学你的习吧,说再多你也听不懂,烦不烦哪!吃不吃冷面?或者麻辣烫?我要去买饭。”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吧。” 见夏像帮家里大人看杂货店的小学生,揣着手端坐在小马扎上,偶有顾客进来看,她都乖乖说,老板不在,老板马上回来,你一会儿回来逛吧……要不……那件八十要不要试试?桑蚕丝的,不买别摸! 当然一件都没卖掉,饶晓婷和她支起小桌板,头碰头吃麻辣烫,见夏辣得不断擤鼻涕,饶晓婷不抬眼,问,你看好没有,想试哪件? 见夏忸怩了一下,指着墙:“这件,这件,还有那件……那件裙子现在去南方能穿吗,冷不冷?” 饶晓婷揶揄:“不是没兴趣吗,挑得挺起劲。” 见夏摸清了她的性子,直来直去方能以不变应万变,于是大方点头,“我短信不都跟你说了吗,我要出去玩,想打扮得漂亮点,你帮忙搭几套衣服,我着急收行李。” 顿了顿,补充道:“你能不能成本价给我?加价别加得太离谱。” 饶晓婷大笑,被辣油呛得直咳嗽,鼻涕眼泪齐飞。她一边扯卷纸一边问:“你还没说呢,都快高考了,你去哪儿玩啊?” 陈见夏盯着条纹裙子,说,去南京。 “南京?”饶晓婷不解。 李燃在爷爷头七过后回校上课了,正儿八经开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