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这更恐怖的是,他们追到一半,就已经遇见了正在寻容穆的天子。 夏侯燕背后冷汗浮了一层,他深喘了一口气,快速上前道:“陛下。” 商辞昼点了点头:“李隋川呢?” 夏侯燕弯腰:“李将军不知在何处。” 李赢之啊李赢之,这次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倒霉撞上去的! 商辞昼“哦”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面如土色?” 夏侯燕快速道:“回陛下的话,方才臣等跟着容公子随身保护,来到了这万国集市街口,见容公子在万国集市买了一株珍贵小莲,正要走的时候却——” 说到这里,夏侯燕却突然恍住了,有星星点点几不可查的碎光沉入了他的身体当中。 商辞昼听着他未完的话,语气如常道:“容穆怎么了?” 夏侯燕眉头紧皱,身后的红甲长翎卫脸上也逐渐带上了茫然和不知所措,像是被什么干扰了正常心神一样。 商辞昼哼笑了一声:“莫不是就这么一点事情,你就记不住了?” 夏侯燕心内一悚,人人皆知天子不留无用之人,但他心内实在惊恐,他的记忆好像在一瞬间被什么强行更改了一样,怎么勉强挽留都无用,只无能为力的任由那点惊艳回忆被压制的无影无踪。 夏侯燕眼眸一动,再抬起眼睛,嘴中就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回陛下的话,容公子方才在万国集市买完花,便急匆匆的走了,臣担忧容公子暗中出事,所以才匆忙追了上来。” 商辞昼看了夏侯燕一眼:“他是不是穿了一件花朝节彩衣?” 夏侯燕低头:“是。” 商辞昼:“他为何要穿宽大彩衣?” 夏侯燕默了默,嘴中下意识道:“许是容公子喜爱这等绚丽多彩的东西。” 商辞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夏侯燕脸色虽有些慌张,但根本没有方才见到他时那种惊恐之状,好像就是单纯的将人跟丢了一样。 看他身后那些红甲卫,也全都是一样的脸色。 商辞昼手指微微动了动,暗中就有人飞了出去。 他敛下眼眸,脑海中无比清晰的回忆起彩衣之人与他相撞之时的场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还有满身熟悉香味,与脚底那淡淡的,异常的光。 容穆…… 见了孤,为何还要带着孤的小莲花跑掉呢? 皇帝将手中七零八碎的东西交给一个禁卫,语气又轻又慢道:“去把李隋川找出来,让他带上天子卫过来。” 夏侯燕心内一紧,行了一礼,袍角旋动迅速离去。 - 容穆哪里知道,商辞昼这个鼻子灵通的皇帝打一照面就将他认了出来,他甩过身后那些人,最后跑到一道封死了的院墙处。 容穆深吸一口气,抱着那朵被风吹成了一边发型的小莲花崽子。 若不是不能在皇帝面前直接掏花,他还用满京都的找别的莲花搪塞操作吗? 容穆当初是真的打算,若是实在找不着莲花,他就找一个无人处给商辞昼变一朵回去哄哄他,但如今,他分外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袖子里掏莲子尚还可以解释,若是被商辞昼的人看见从袖子里掏出一朵大莲花,那可就是惊悚了! 容穆抬眼,眼眸深处是流转的暗如黑墨的深紫,高高的院墙就拦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会这样? 他究竟被碧绛雪变成了什么模样?? 容穆神魂三观都受到了严重冲击,穿着一身只有在花朝节才能看见的彩衣茫然的在原地停住,彩衣上坠着无数珠子与玉佩,叮叮当当的吵闹着。 他见四下暂时无人,便干脆隐了身形进入院内,黑漆漆的院落中有一股烧香的味道,容穆咳了两声,脱力般坐在了院中被红色福绳围起来的大树底下。 树根盘旋交错,凸起了一块,少年喘着气,重重将脑袋靠了上去。 华丽的彩衣铺设在树底,宽大无比,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容穆深吸了几口气平息心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