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半晌才止住了哭闹声,抽抽噎噎的躲在母亲的怀里看着江大夫,江蕴行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塞给了他两颗甜枣子,才在那母亲千恩万谢的语气中转过头来。 容穆站在背风处,雪粒从门边飘进来,挂了几颗霜花在他的毛毛领上,江蕴行一愣,忙走过来道:“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小荷,怎么不叫我!” 小荷委屈:“殿下您瞧,他又凶我!” 容穆替小姑娘解释道:“刚到不久,今日到了拿药的时候了,我在宫中无事,索性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江蕴行叫小荷挂了歇业的牌子,这才关住半边门道:“殿下身娇体贵,万不可随意行走,尤其正值冬日,最易感染病症。” 小荷又跑下去沏茶了,容穆见江蕴行从旁边一个单独的小炉子中拿过药壶,眉头就是微微一皱。 果不其然对方道:“本来是要叫怜玉小公子替您拿回去,刚好就可以喝,不曾想殿下亲自来,那便直接用了,省的路上麻烦。” 容穆咂吧了一下嘴唇,脸色有些发苦:“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去?” 江蕴行温声道:“喝到过了年,便不用再喝了,过年便是开春,春日到来,殿下的身体便也会好起来。” 容穆接过药碗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江蕴行一眼,这才慢吞吞的皱眉将一碗药灌下了肚子。 如果这个时候在东宫,商辞昼或者郎喜的糖水就在一边备着了,但在江蕴行的医馆,这年轻的文官只会老实巴交的给他准备两颗甜枣子。 容穆伸手,江蕴行果不其然从袖中抖了两颗给他,又微微一动,掉了第三颗出来。 “这是奖励殿下今日用药乖顺,特意多给一个。” 容穆没忍住噗嗤一笑:“你真当我如那三岁小童?” 江蕴行也笑了笑:“小童何能及殿下尊贵?” 容穆给嘴巴里扔了两个,又将第三个吃完,这才慢慢悠悠说明了来意:“听怜玉讲,你这些日子在忙着配药方?” 江蕴行点头:“是,祖上传下来的一些方子,我便想着看能否改良一下,虽不能解救顽疾,但用来将养身子也聊胜于无。” 容穆肯定道:“你这样很好的,不能因为没有办法就不去做,反而更要因为无路可走才要披荆斩棘。” 江蕴行看着容穆,眉眼坚定又柔和的夸赞道:“殿下实在和想象中大不相同。” 容穆慢慢的和商辞昼脸皮一样厚,他下颚微动道:“我还想着要不要来督促你一下,没想到你自己已经开始了,你这种聪慧奋进又自觉的人,难怪王兄会赏识喜欢。” 江蕴行默了默:“那殿下以为臣如何?” 容穆:“什么?” 江蕴行:“殿下赏识喜欢臣吗?” 容穆眼睛眨了眨:“自然,不然我干嘛专程找你?你可是一个医文兼修的人才啊。” 江蕴行低头一笑,又给容穆抖了一颗甜枣。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江家祖祖辈辈都在行医济世,我原本以为父亲偏执,才不肯放弃医术一行,近来翻了一些自家典籍才知道事情不是这样……江家祖上其实出身很不好,最早的先人,实际上是在王庭中伺候王族的奴仆。” 容穆诧异道:“能从伺候人的变成行医世家,你们自个儿也厉害。” 江蕴行缓缓摇了摇头:“先祖是有一点天分,但更多的是蒙了一位王族之人点化,在那位去世之后,才出宫走上了行医的道路,江家祖辈对此感怀在心不敢随意放弃医术,直至今日,才缓慢成长为王都首屈一指的医药世家,并世世代代都谨记那位贵人交代,日夜探究药剂方子。” 容穆心中觉得江蕴行这人有些摸不透彻,于是随口道:“你是江家这一代的单传,却跑出来当了官,恐怕难处不少。” 江蕴行眉眼俊朗:“再大的难处,遇到殿下都不算是难处了,殿下可曾知道,江家世代家主都在等一句话,可唯独我江蕴行今日等到了。” 容穆不着痕迹捏起手指:“嗯?”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