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红色的长袍,外衬着黑色的马褂。头上的礼帽簪着红色的绸花,趁着两根黑羽,看起来滑稽而又威风。 等那人再向前来站到自己的面前,赵阿妹彻底看清了。 那憨笑着的呆批,不是亭青还能是谁? 不对,不是亭青...... 亭青的左手已经被日本人炸断了啊! “清茹,我来了。” 在老人的疑惑中,“孙亭青”蹲了下来,用他的双手,抓住了老人的双手。 “亭青......你的手......” 感受到那只坚硬的左手,老人一愣。 “今天小登科,不能在人前丢丑,特地做了个假的按上了。喜欢么?” 摩挲着那硬邦邦的左手,老人浑浊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是亭青,真的是亭青呀! 他活下来了,他挺过来了啊! “亭青......后来,你拿到药了?” 紧紧的抓着那一双大手,老人激动的问到。 一下子,刘峰孙子的眼圈就红了。 “傻瓜,当然拿到了啊。不光是药,还有吃的,好多好多的吃的。收容所里所有的人,都靠着那些药和吃的坚持了下来,所有人都活到了最后。不然......不然我怎么过来娶你?” 艰难的抬起手,老人摩挲着“亭青”的脸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真好。你们都活下来了,真好......” 不断的念叨着,老人的身体已经开始頽萎。 街旁的茶馆里,许戈等人看着监视器中老人开始扩散的瞳孔,已经哭红了眼圈。 “干爹,来不及了。阿嬷她要走了!” “婚房那面的群演还没换好服装,怎么办?怎么办啊李导!” 听着周围一片惋惜和恸哭,李世信深吸了口气,拿起了对讲机。 “不说这个,说说你,我送你的镯子呢......” 街面上。 同样红着眼圈,刘峰孙子抓着老人的手,握的更紧了。 “不说这个,说说你。我送你的镯子呢?那可是我送给你的定亲礼,怎么没看到你戴着?” 果然。 提到那块镯子,老人扩散的瞳孔微微一滞。 她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痛楚。 “对不起啊,亭青。我不小心,把它弄碎了。” 感受到老人的歉意,孙子飞快的抹了把眼泪。 “傻瓜,碎就碎了吧。我们去拜堂,明天我送你块新的。” 说着,他便将老人拦腰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坚持住,我们现在...现在就去,去拜堂。” 孙子已经说不出囫囵话来了。 他能够感受到,老人的身子已经瘫软,瘦弱的身子抱在怀里,就像是在抱着一个没有骨头的布娃娃一般。 她的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 “亭青,给我唱歌吧......第一次遇到你,游行.....之后你送我回...回家时候唱的。送别......我特别,特别喜欢。” 他加快了脚步,豆大的泪滴落在老人身上,落在踏起尘土的街面。 “清茹,你坚持住。我都坚持下来了,收容所里所有的人都坚持下来了。你不能这么软弱,好不好?活下来的人都在,他们都在...都在等着看咱俩拜堂呢!大喜的日子不能唱送别什么的,多晦气啊!清茹,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快成了飞奔,向那顶落在地上掀开了红帘的八抬大轿而去。 起伏颠簸中,一只苍老的手艰难的拽住了他的胸前的结扣。 “亭青......对不...起。我没护好,那只......镯子,不让它碎...碎了。” “我用了一生,想把它补起.....” 枯藤般的手,颓然落下。刘峰孙子的脚步,戛然而止。 整个街面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只有一步之遥的轿子,刘峰孙子的面容扭曲了起来。 “就只有一步了,傻瓜。” 将那枯瘦的身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