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沈丹熹就从山里出来了,表情沉冷得能吓跑山中所有鸟雀。 她没有找到想找的人,驱使他化身为鸟,在密阴山上盘旋,天色渐亮后,发现了山脚城池中的异状,才俯冲入城。 入城后,沈丹熹的表情舒缓很多,很快便找到城中这一家不起眼的裁缝铺来。 沈丹熹对他戒备颇深,并不许他跟随,漆饮光只能坐来裁缝铺对面的早食摊等她。 显然,对面之人用了术法隔音,让他探听不到她与裁缝铺的老媪都说了什么,只能勉强看清她们嘴唇在动,费力地想要从唇语辨别出话音来。 “魂……”漆饮光托着腮,模仿她的唇形发音,沈丹熹倏地抬眸,警告地朝他看来一眼。 早食摊上的水汽忽而浓稠起来,弥漫上街面,将他的视线挡回。 街上穿行的人,却毫无所觉。 第10章 裁缝铺里,沈丹熹拖来一张条凳,同岑婆一起坐到门前。 说道:“这座密风城早在十年前就覆灭在北狄铁蹄下,增援的魏家军也在城外五十里处的峡谷内全军覆灭,这满城的人十年前便死了,若不是你将他们的生魂和肉身织在一起,他们早该化为白骨。” 岑婆对她的话语无动于衷,依然耷拉眼皮,眯缝着浑浊的眼,费力地缝补手里那一件旧衣。 她的视力已不太好了,缝补一样东西极慢,别的裁缝铺一刻钟就能缝补好的衣裳,在她手里,要两三天才能补好。 是以,这家裁缝铺的生意极差,大半天过去,除了沈丹熹,没有一个别的客人。 但岑婆显然不太欢迎这个唯一的客人。 沈丹熹也不恼,眼睛盯着她手中穿进穿出的银针,继续道:“岑婆,你是阴司之魂,曾在无间地狱里任职,当知道,这些魂就算是枉死之人,也有他们该去之地,不应该久留人间。” 岑婆的动作倏地一顿,半晌后,终于抬起头来,浮于眼珠上的浑浊褪去几分,眸中隐含精光,仔细审视着她,问道:“你是什么人?” 她原以为眼前这个姑娘又是某个玄门的修士,可人间修士绝无可能知道她的来历和身份。 沈丹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然有眉心禁令在,她也无法暴露自己真身。 她本就是由昆仑的山川之精孕育而生,昆仑之山,为万山之祖,昆仑之水,为江河之源,只要她想,她可以将自己的气息融入任何一处山水。 这世间,山有千重,水有万条,无人能在千山万水中寻踪。 沈丹熹道:“我只是一处无名之山的仙灵。” 岑婆放下手里活计,终于不再装傻充愣,直言道:“你既知道我的来处,那也应该知道,老婆子手里的针是将魂魄织入刀山火海,油锅血池,让他们承受无尽折磨的刑具,就算织魂,老婆子也从不织活人身。” 沈丹熹来之前便已料想到她不会轻易答应自己,于是道:“我知道岑婆久居人间是因为什么,你若为我织魂,我可为你实现心中所盼。” 岑婆闻言笑起来,面庞上的皱纹纵横交错,愈发深刻,她笑了一会儿,倏而停下来,说道:“你一个小小的仙灵,岂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岑婆想岔了,我一个小小的仙灵当然没办法助你重入轮回,再世为人。”沈丹熹看过岑婆的卷轴,知晓她的生平。 她原本只是这边城中的一个普通人,一生勤恳,寿尽而终,本该踏入轮回,走向自己下一世。可下葬之时,不知何故,触动了深埋在密阴山中的一样神器。 当年叛神作乱,以至天塌地陷,天界和冥府都有不少神器散落人间,难以寻回。密阴山这一样神器,便是当年散落人间的其中之一。 神器与新丧之魂结合,成就了现在的鬼仙,岑婆。 神器成就了她,亦束缚了她,说到底,岑婆也不过是神器的载物罢了,她身负神器,再无可能轮回转世。 连冥府都无法将织魂针从她魂内剥离出来,斩断两者之间的联系,她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沈丹熹看一眼岑婆手中银针,从袖中掏出一根枯枝,手指从枝上滑落,话音蛊惑,直往人心间最痒处挠去。 “但是我学过一m.DxszXEdu.CoM